小堂妹江小可准备和二婶婶一起走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微信,是万江河发来的。江小可家和万江河家都在方庄芳古园,两家族都是故交,而且都是女孩子,所以两个玩得比较熟。
江小可凑近江晨,笑嘻嘻的。
江小可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正在读初一,是一个心思单纯,乖巧伶俐的女孩,江晨一向疼她。
江晨笑着问她:“怎么了?有事求哥?”
江小可继续笑嘻嘻,说:“三哥,山河姐叫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下一场。”
江晨淡淡地“嗯”了一声,忍不住抬手拨弄她柔顺整齐的头发,直到被他弄得蓬松零乱,才肯罢手。
江小可也不恼怒被他三哥弄乱头发,只管好脾气地傻笑,她觉得不管是班里的男同学,还是自己的众多哥哥,都没有一个够她三哥模样好看,就算有她三哥好看,也没他三哥打架厉害,和她三哥在一起,就安全感自豪感双双爆满。
“妞妞,走了,赶快和你三哥唠叨完。”
二婶婶在门边喊,妞妞是江小可的乳名。
江小可快速地理了理头发,甜甜地和江晨告别:“三哥,去到美国,按时吃饭哦!”
江晨捏捏她粉嫩嫩的小脸颊,点头答应。
江小可跟着她妈妈走了,江晨一边目送她们母女,一边回想刚才的手感。
他忽然发现,那女流氓的手感和妞妞的有点像。
……
江晨和孙猴子、万山河的下一场约在三里屯的其中一家酒吧。
他到的时候,孙猴子已经在吧台喝着。
江晨刚坐下,一个调酒师就问:“阿晨,照旧?”
这个调酒师是一个女的,而且是一位姿色颇为出众的辣女郎。
辣女郎调酒师手法熟练麻利,不一会儿,一杯满了三分之二威士忌的古典玻璃杯就被推到了江晨面前。
“lakabel,不加冰。”她说,声音轻而媚。
孙猴子似笑非笑地暗地里瞧了一通,待辣女郎走远,他才慢悠悠地开口:“就看你这张好皮相,就知道会祸害遗万年。”
江晨漫不经心地听着,然后漫不经心地抿了口酒。
再然后,他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这话,话里有话。”
孙猴子和江晨眨了眨左眼,跟他碰了碰酒杯,咕隆地灌了一大口,才借着酒气开口:“我特地跟万山河说迟了半小时,就想特地跟你说一件事。”
江晨抬头接上孙猴子严肃的目光,等他说下去。
他继续说:“晨子,女人青春宝贵,耗不起,等不起。你这一去,三年五载的都说不准,既然你对万山河没那心思,能帮忙让她死心不?这样兄弟我才能有个空子可钻。”
江晨淡笑,点头,“成啊,君子成人之美。”
这一听,孙猴子马上欢撒了一脸,感激:“好兄弟!我要是成了,就让孩子喊你干爹!”
干爹?
江晨忍不住扑哧地笑出来,“你想得是不是有点远了?”
莫约二十分钟,万江河到场了。
今晚万江河特意打扮过,短发利落细碎,三颗红宝石耳钉在左耳上潋滟,从耳尖到耳垂的,随性肆意,卡肩黑色长裙简约复古,勾勒出她诱人的肩线。
孙猴子只见过万山河穿军装的英姿飒爽,没想到她换上女人姿态,竟然这样冷艳性感,情不自控地,孙猴子面红心跳了起来,身体刚起的欲火一下子就燎原了全身,吞了一口唾沫,又吞了一口。
江晨对这样狼狈的孙猴子,同情又理解,低低调侃:“提醒你啊,不想人前失态,就赶紧麻溜地滚一边去解决你兄弟。”
这话提醒了孙猴子。
于是立马弹簧一样站起,飞一样往洗手间冲。
这时,万江河终于看见了江晨和孙猴子,只不过她看到的是孙猴子飞一样的背影。
万山河在江晨旁边坐下,疑惑:“孙猴子喝很多了吗?这么急。”
江晨吃笑,“嗯,是挺急的。”
万江河柳眉微颦,莫名感觉江晨这个笑有些古怪。
“明天几点飞机?”她也不纠结了,选择问些有价值的。
“九点半。”江晨回。
“好,我去送你。”
然而江晨摇头拒绝。
发现江晨神色不对,回应不对,万山河有些感觉不好。
她眉头蹙得更深些,问:“你不用我去送,是什么意思?”
江晨第一次认真地对上她的眼睛,语气严肃:“江河,你知道,我身边像你这样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很多,其中有不少女孩。以前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可能我一些态度和行为误导了你,现在我想和你说声对不起,请见谅。”
万江河消化这段话用了十几秒。
她彻底回味过来后,却不太当回事地笑了:“没关系,我知道你对谈情说爱一向不感冒,反正你不会爱别人,我爱你就行。
“江晨我从小就知道你生而为将的决心,你不谈对象,就是想要了无牵挂,不想步你父母的后尘,可你是江家的独苗,为了延续的家族香火,你也得结婚生子,那时候我一定能当好你的妻子,也能为你生儿育女,就算有一天你牺牲了,我也能接受,能好好地留在江家养大我们的孩子。”
扪心自问,万山河的话,很实在,也很动情。江晨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面对这番真情实意,这番体贴理解,他不可能不感激,如果是以前,说不定江晨也会觉得万山河是以后和自己结婚生子的最佳人选,即使给不了她一番郎情妾意,也能给她一颗惟她所有的敬爱之心。
可是,现在……
江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回归当初的纯粹。就如孙猴子所说,女人的青春宝贵,自己的不确定不值得她这样等待,毕竟她是一个好女人,值得有孙猴子这样全心全意待她的男人。
缄默了良久男人,终于笃定地告诉她:“如果我还是空心的,我现在就能给你承诺,可惜事与愿违。”
轰
万山河心中响起一道惊雷。
她不愿相信,可是江晨什么时候是开玩笑的,什么时候是认真的,自己不会看不出。
而此时此刻,江晨是认真的。
到底是谁?万山河慌乱地想着江晨身边的每一个女孩,一个又一个,各样姿色,各种性情,甚至她也想到三年前,在凤凰树下和他告白的女孩。
那个女孩还算特别,可是现在不会是她,因为江晨当初可以理智地拒绝她,那就说明江晨对她只算好感,她扰不了他的清明,磨不进他自小就被父母反复的争吵磨了一层老茧的心。
那会是谁?
内心电闪雷鸣之间,脑海里定格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是她吗?那个胡说八道的女孩。”
胡说八道……
江晨想起,那时莫萝胡诌的话里,有说初吻交代他嘴上了。
还真是一语成箴……
江晨不经意间发笑了,沉吟:“不折不扣的女流氓……”
是她。
不用江晨承认,万山河都可以确定了。
千真万确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更本不需要言语,因为只要提到心上人,他全身上下都会告你,他已沉醉不知归路。
万山河的手指掐在手心,持续的刺痛提醒她保持着一个女军人的骄傲。她可以接受江晨空荡荡的心,就算自己住不进去,那也是她空置的心房。可是如果已经是其他女人的所有物,刻上了女人的名字,冠上了男人的姓氏,她就没办法鸠占鹊巢,无动于衷地爱下去。
到底,她也是一个傲娇的女军人。
初恋再美好,也不够军人的尊严尊贵。
虽然现在她不能立刻释怀,可是她知道自己可以咬牙离开。
于是,她站起来,快步离开了酒吧。
孙猴子回到位置时,看见的就是万山河慌忙出走的一道倩影。
“晨子,你下了重火力吗?”他问。
江晨手一摊,接着就说:“是不是重火力我不知道,不过这个时候治疗兵可以上场了。”
一听,孙猴子脚底一溜烟,当即奔袭五千里。
落单的江晨,觉得终于世界安静了。
他一下一下晃着杯里的琥珀色酒液,摇摇晃晃,流光溢彩,一如她的一双眸光。
辣女郎调酒师觑了江晨一眼,很高兴痞帅系型男落单了。
“阿晨,今夜可寂寞呀?”她跟他调情。
江晨淡笑,“脑子不得空,寂寞不了。”
他想
今夜,从头开始想她。
天亮,从头开始忘她。
于是,辣女郎有些遗憾,垂涎一段时日的痞帅小哥心里有人了,微微昂头轻呼一口气,知情知趣地撤离,目光寻到另一位刚到的客人,轻问一句:“画家先生,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