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门口很热闹。

一个浑身发黑的老人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

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一群妇孺就跪在地上嚎哭，声声泣泪。

为首的是一个面相凄苦的中年男子，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杀人偿命，血债血偿。”

字里行间都暗示着百草堂的药吃死了人。

百草堂的坐馆大夫是位老先生，人长的精瘦，脸上的皱纹颤抖的很明显，他手里扣着两粒苦豆子。

苦豆子有宁神的作用。

他不是怕，他是气。

“老夫从医二十多载，从未多放一剂药，不曾多拿一分钱，想不到这清白名声竟在将老之时毁于一旦！”

百草堂的掌柜安慰他，说：“白大夫，您先别生气，这些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掌柜的说的很对。”

一道清澈的女声传来。

二人抬头，看到了一身盛装的林沉欢。

掌柜面露喜色。

“四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该来了。”林沉欢微微一笑，又对着白大夫说道：“您不必生气，这些人不过是冲着林家来的，想看看我们林家究竟有几斤几两而已。”

她身边跟了四个丫鬟，个个都面色严肃，颇有几份威严。

“就让我去告诉他们，林家究竟有几两重。”

金钗罗素，锦绣披身，行走之间光影浮动，金光点点，仪态天然。

林沉欢的到来，让原本吵闹的人群都静了静。

没人想到出面的竟然是个千金小姐。

而且是一个如此锦绣大方的小姐。

林沉欢抬手，立刻就有一个丫头上来扶住她，一步一步往下，步步婀娜。

那中年男子眼神晦涩，突然嘶声裂肺的喊道：“林府欺人太甚，是看不起我们这平头百姓吗！让一个女娃娃出面，是什么道理！”

人群耸动。

是啊，毕竟是一条人命，林家居然连一个当家人都不敢出来，缩头乌龟成这样，还让一个小姑娘出来受此一遭，让人不免唏嘘。

林沉欢不慌不忙，任那男子说的口干舌燥，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她扶了扶发髻，展翅的金钗闪烁着点点光芒。

“后景三年，南街。一小儿昏厥于地，被人救起。后景三年，三清观，疟疾现，有人赐药。后景四年，清河旁，粥棚、药棚拔地起，约有二十座，共有三十天。后景五年，是何人散家财，分新衣，建新房，避免了饿殍遍地？从何时起，是谁年年免药钱，渡人命？”

林沉欢说的很慢，字字铿锵。

她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说到后来，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悲悯，而围观的人群中渐渐的出现了迎合的声音，甚至还有人鼓起掌来。

“甄家的小子也是百草堂救的吧。唉哟，那孩子要不是有百草堂，现在哪里能那么风光啊。”

“没错没错，这些年林家为药都做了多少好事啊。”

“林家可是出了名的慈善之家啊，没有他，药都现在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不可能会卖假药毒死人的！”

“……”

可以说，大部分的药都人都或多或少的接受过林家的帮助。

那中年人看情形不好，咬咬牙，：“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林家是想协恩压人吗？林家就可以枉顾性命，不理王法了吗？”

“王法？”林沉欢笑了笑。

世道混乱，天灾人祸，有一方势力庇佑是多大的恩赐啊，可是总有人会忘记，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谁赐予的。

人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