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暧昧起来。
孙清娜自觉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似乎在逼问,你愿意要80万,还是愿意我日日陪伴?这……
“80万,也就是相当于12万多美元。我在美国,也没比这少拿多少。还不用出差,每天的工作量2、3个小时就能搞定。”
明明是在解释他放弃这份工作的额外原因,孙清娜听在耳朵里,却总觉得他是在劝说她赞同他的决定。
这……尴尬到无法出声。
“放弃美国的高薪,回来当无业游民,不后悔吗?”思来想去,这算是她的智商范围内,唯一能接出的不会惹火烧身的话了。
左庸的目光渐渐锁定孙清娜的面庞:“这个嘛,有得必有失。我也不介意重回美国拿高薪,如果”
他停顿,眼睛里仿佛有火花噼啪绽放。
“噗”孙清娜忽然呛了一口咖啡,剧烈地咳嗽起来。
左庸不紧不慢给她递上一张餐巾纸,“如果”的后文,因此没了着落。
可是,孙清娜分明感受到了那个未曾出口的如果如果你肯跟我一起去的话。
妈耶,今天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自己知道了父母背着自己回复媒人同意,心虚之下,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外,外事秘书,这,这名字挺新鲜的。”孙清娜慌不择言,胡乱说道。
“新鲜吗?”左庸看她一眼,拿餐巾纸慢条斯理擦拭餐桌上的点状咖啡汁。她喷出的。“当年我哥哥读的,就是外事秘书专业,说起来,那是上世纪90年代的事了。”
“哦?”孙清娜秒变好奇宝宝。谈论别人,于己总是安全的。
“我哥哥,长我3岁,他读大学的时候,已经改革开放整10年了。那时候人才市场空缺巨大。一些有钱的企业便想到了为自己定向培养人才。我哥哥读的专业,就是这种企业与学校联合设定,定向培养的专业。”
巧了,前两天,她刚从朱丽亚那里听说这一点。
只不过,左庸的讲述,比朱丽亚更周全、详尽,还顺便介绍了时代大背景。要不怎么说听左庸讲话是一种享受呢。
左庸说,哥哥读的是外事秘书专业。那一年石油公司在他所读的大学全额资助了两个语种的外事秘书,一个是英语,一个是日语。他哥哥选的是英语,理由是英语是世界通用语。
“他毕业后去了石油公司当外事秘书?”
“并没有。”左庸嘴角现出一丝奇怪的笑。
“可以吗?我是说,免费读了书,却不履约。”孙清娜其实知道答案,但,聊天嘛,你懂的,必要时候要装装糊涂,问些问题,好让聊天顺利进行下去。
“可以。企业通过学校扣留了委培生们的毕业证,如果不服从定向安排,只需要退还给企业委培费用,企业还是会返还学生们的毕业证的。公平公正,很人道。”
“费用高吗?”
“2700元。是我三年后飞美国机票的一半吧。”
孙清娜对1988年的2700元无从真实估值,但,粗略感受,应该不是一笔巨款。
“他自己还?还是你父母为他付这笔钱?”
左庸嘴角奇怪的笑意更明显了:“是我父母为他拿出这笔钱。2700元当时算是我家的全部家当,我妈妈拿不出这么多现金,找同事兑换了存下的国库券,才筹出这2700元。”
孙清娜心中不免感慨。左爸爸和左妈妈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攒下一笔钱,大儿子读书花光。又隔几年,省吃俭用攒下一笔钱,小儿子读书花光。
“我妈把2700元现金给我哥,你猜,他干了什么?”左庸微倾身子,问孙清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