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也花了脑子也晕了,最后他儿子的名字更加确定不了。看来这不是一下子能办好的事,颜永农暂时停下这件事。
儿子不可一日无名,亲戚朋友来慰问时,第一句问的是给孩子起了个什么名字。颜永农的房头上侄子们追着后头问:“我们叫他什么呀?”大有不得结果不罢休的架势。颜永农好烦就说:“他叫牛莫问。”
颜永农的脑子虽然搅糊涂了,但是自始至终认定儿子的名字出自那一百个字里。
他信缘,字典里一万多字他就恰恰相中这一百多个,不是有缘才相会吗?这个“缘”字让他脑子开窍了:儿子是上天送来的,那么他的名字应由上天来确定。那一百多个字也是上天指引他找到的,于是他把那些纸团放进竹筒里猛摇。
这次不是他从中拈出纸团,他怕自己的手不灵拈不到那神圣的两个字来,而是让儿子从中摸出两个来,并且按摸的先后顺序排列。
这两个子是“边”和“兆”,边在前,兆在后。颜永农按照顺序叫一声:“颜边兆。”哪知道那孩子接着应一声:“哎。”
于是“颜边兆”这个名字诞生了。
“颜边兆,好,好名字,太好了。这个名字比前面的任何一个都好。”颜永农每叫一次“颜边兆”就增添一份亲切、一份喜爱。
特别是他歇落一阵子又情不自禁叫了声:“颜边兆。”听到稚嫩的嗲气的“哎”时,他激动得面红耳赤,心里怦怦直跳。
这个名字好,好极了!他们父子贴得更紧了,他们共着的这个“颜”字是一根铁索把他们紧紧串在一起,任何人任何力量也无法把他们分开。
正当颜永农自鸣得意的时候,王会兰当头浇来一盆冷水:“没见过起这样一个怪名,听起来逆耳,喊起来拗口。那些雄、辉、超等等盖世的时髦的好听的字让你莫用?”
老天赐的名字岂由凡人亵渎?但颜永农不能全盘托出这个名字的来由,因他信奉“神不挑机”。他不容任何人说这个名字的半个不如,他把这个名字看成神圣不可侵犯的。
他生了很大的气:“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猪卖了。你卵事都不懂,头发长,见识短!”
“喂,我说坏了你哪里?糊地麻地冲我发火。自这孩子进了门,我看你完全变得不像你了。你把他当神敬在额头上,你心里、眼里只有他。我们娘俩倒成了圈子外的人了,越来越看我们不顺眼了。照理说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吧,替他起名我也有发言权。难道我提不得建议吗?即使这个建议不好,你可以不听,值得你发大火吗?满堂的儿女抵不上半路夫妻。”王会兰忧郁地说。
颜永农自知有点过火,妻子说的不无道理于是马上转弯:“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一样爱你们。孩子毕竟小需要大人的爱护、照顾多一点,你一个当妈的干吗同一个小孩子争宠呢?你还应该匀出母爱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