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孙宅
几名腰挎单刀的捕快守在朱漆红门前,将顺着血腥味围过来看热闹的路人驱赶开几丈地,随后从府衙的马车上搬下几个轻木拒马拦在门口,面目严肃的分立在拒马之间。
一个文士打扮的翰林书生路过人群,踮起脚尖瞅了半天也没看到个所以然,拉过一个挑着扁担的行脚商问到:“老丈,这里发生什么了?怎的府衙的官差将这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头苦笑一声放下挑子,拿过肩膀上的旧毛巾擦了擦汗摇头叹息到:“这位小哥恐怕是最近今儿才来开封的吧?你有所不知,昨儿这南城区夜半突然响起尖叫声,可等巡城捕快赶来的时候,孙府上下三十余口包括两个襁褓里的小儿都被人杀了!听说那血一直从宅子里流到大街上,染红了好大一片地,惨得很!”
“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竟有歹人敢在开封府犯下这等恶行?”
“哎,谁不说呢……林老爷听闻此事都大卫震怒,将城里的捕快全派出去缉拿凶手,听说连锦衣卫的密探都出动了。”
“林老爷?可是那开封总督,坐镇中原的林镇邑林大人?”
“除了他,还有谁在开封当的起这二字?哎,不过估计查不出个什么…”
“老丈此话怎讲?”
老头有些顾忌的朝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到:“这事,十有八九与血杀门撇不清干系……”说到这老丈就不说话了,即使书生愿意出些钱他都不敢干,挑着扁担便往集市去了。
“元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定睛一看,这书生正是病好的差不多了的李元卿,而穿着朴素提着一篮子小吃对书生说话的自然是李氏了,她顺着李元卿的视线看向宅子,微微凝神后脸色一变,拉着他不由分说的便离开了这里。
“怎的夫人,出了什么岔子?”
“那宅子至少冤死了好几十口人,里面怨气冲天七日内必有恶鬼返魂,夫君还是离远一些,万一招惹到什么因果……”李元卿原本是个不信鬼神不信邪的正统儒家书生,但是自从接受了内人就是狐妖这个事实以后,整个人的心态就变了;而在一个月专心休养疗伤期间,他放平心态再次闻了一遍圣贤书,方才从圣人们所修之书的字里行间中发现一些蹊跷,细细推敲后才感后心发亮,原来圣人们早知这世间并非如此平和。
山精妖鬼自炎黄祖帝时就有之,只不过后来黄帝轩辕剑斩蚩尤后,这些大妖们就随败退的蚩尤部落淡出人间了,而另一些不愿就此离开的妖精则隐匿于市井,渐渐地后人们便将前人所修之书当为神鬼异的志杂谈乐道,而一些见识过妖鬼之人亦没有明写,只是用玄而又玄的笔墨将其记录,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外乎如此吧?
“那真如此的话,这些鬼怪不会伤人?”
“夫君就不要操那个心了……就算没有高人动手,普通怨鬼最多过七七四十九天就会魂归酆都重入六道,更不用说在这开封之地能人异士辈出,就算镇压不了但将其困住的本事是绝对有的……”
“.…..”李元卿叹了口气,“那我读着书有何用?”
“夫君不是说过,愿先天下人之忧而又,后天下人之乐而乐,这世间妖鬼山精终只是少数,普天之下平凡百姓又有几何?天下,终归是普通人抗起来的,夫君便要做那引导百姓的亮相啊。”
李元卿苦笑一声,自己这点觉悟竟然还不如枕边人,要命的是这枕边人竟然是狐妖所化,偏偏还比他一个饱读圣贤书之人更要忧国忧民,不禁感叹到底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取悦褒姒,到底是他自己真的昏庸,还是如书中所言,那褒姒就是个惑乱天下的狐妖?
“为夫知道了!”李元卿哈哈一笑振作精神,“走吧,我们也该落脚备考了…对了,你还记得罗先生给我们安排在哪里了吗?”
“记得,是他朋友的一处闲宅……话说恩公才来聊城没多久,怎么在开封府都认识人了?”
“管他呢,住着便是,债多不压身,大恩慢慢还”
…………
再说罗生,他今早带人将李元卿夫妇顺路送到开封府后,便押着那位柳姓的‘关系户’略做打扮后手持锦衣卫铁牌去柳府里逛了一圈,出来后那个男子便如同丢了魂一般彻底呆了,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为什么之类的傻话。
漠鵖也终于明白为何罗生要派人在外面散步血杀门贩卖极乐散,私营禁品,勾结官僚意图谋反的谣言,实际上就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们失踪的那位柳管事是否出卖了血杀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总得有人负责,更得有人掉脑袋。
“大人,如此挑衅血杀门似有不妥,万一追查下来……”
“挑拨血杀门?你也太高看我了……那等庞然大物可不是咱们这小猫小狗两三只就能挪得动的,不过好在柳管事只是个小人物,负责监视他的也只是个小人物,那种人就算看出了其中的把戏,但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身家性命,也会把错全都推到柳管事身上保全自己,如此就足够了。至于追查?柳管事还没重要到那个份上,所以既然人死案结那还查它作甚,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谁不懂?再者说,哪个组织里面没些藏污纳垢之地?恐怕柳管事失踪以后,有些血杀门内部的人绝起户来比我们还勤快呢。”罗生邪魅的扫了漠鵖一眼,“还有,以后不要用这么低劣的激将法怂恿我了,你说与不说影响不到我做与不做,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