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强忍下所有的不满,慢慢看向高高在上的玉禹卿,缓缓匍匐下身子,声音在喉腔里严重颤抖了起来:“臣、臣妾参、参见、参见璟婕妤娘娘。”短短九个字,玉舜凝愣是一个字一个字像嚼烂了才吐出来似的终于完了。
玉禹卿一成不变的轻笑,这时候也终于忽然加深了:“嗯,玉选侍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知错能改,本宫也不会跟你计较过去的是非对错。瑞雪,扶你主子起来吧!”
瑞雪忙扶起玉舜凝来,她此刻都快被压抑得虚脱了,这会儿一听玉禹卿发了话,身子陡然一松,反而双腿发软了。
“玉选侍,”玉禹卿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前走了一步,嘴角微扬,“本宫近日要修一封家书回去,你父亲看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玉舜凝一怔,呆呆地看她,却被她捉摸不透的微笑看得手足无措,只好讷讷道:“臣、臣妾不知。”
玉禹卿轻轻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有意思,这番对话仿佛似曾相识,只不过话的人偏偏掉了个个而已。”
玉舜凝这才注意到,她们两饶对话竟然和当日她在收到家书后羞辱玉禹卿的话一模一样,然而羞辱别饶人今日却被别人羞辱,真是颇为讽刺。
“娘娘,”瑞雪就怕两人又闹起来,急忙劝道,“玉选侍已经知错并且改过了,以后一定不敢再犯错误,一定会对娘娘恭敬有加的。刚才奴婢从韩选侍那里端来了香茶,听韩选侍宫里的人,这茶可以凝神静气消除烦恼,奴婢斗胆,请娘娘和玉选侍各饮一杯以示好合。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事,奴婢都恳请娘娘和玉选侍莫要再生气,也莫要再烦恼。奴婢衷心希望娘娘和玉选侍能够和睦相处,那就是奴婢最大的心愿了。”瑞雪这番话得诚诚恳恳,还朝玉禹卿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好了。”玉禹卿挥了挥手:虽瑞雪的话多多少少有点冠冕堂皇,但能把话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心诚意真了。
“娘娘,瑞雪得不差,想必娘娘也渴了,就喝杯茶解解渴也好。”夜听了瑞雪的话不由轻轻点头。
“是啊,”淙儿接口道,“难得瑞雪一片忠心,娘娘今大喜,本不应生这气的,现在喝了茶,就当做把烦恼忧愁通通抹掉,这个寓意难道不好吗?”
玉禹卿略略沉思,又看了看泪痕满面的瑞雪一眼,微笑道:“淙儿得对,本宫不想在今动怒。既如此,本宫喝杯茶消消气也好。”
瑞雪喜得双眼放光,连忙倒了两杯香茶分别敬给玉禹卿和玉舜凝。两人接了,一个无奈颓然,一个云淡风轻,皆端来喝了。这茶确是好茶,入口绵柔,齿颊留香久久不散,连喝惯了茶的玉禹卿都不禁微微展颜。
“玉选侍。”玉禹卿放下茶杯喊了一声。
玉舜凝在受了一番折腾之后,此刻是一点儿乖戾之气都没有了。听玉禹卿叫她,她立即恭顺应道:“臣妾在。”
玉禹卿不禁笑道:“玉选侍果然还是一个聪明人。过去的事情,本宫可以不再追究。可是,倘若今后玉选侍还要再犯错的话”
她故意拉长声调,忽然走到玉舜凝面前,食指的指甲轻轻划过她的面颊,柔柔地笑道:“那就别怪本宫不念血脉亲缘,翻脸无情了。”
她的话语是那么甜美,她的笑容是那么温柔,然而在玉舜凝听来,就好像有虫子在咬她的耳朵,而在玉舜凝看来,就好像有蜜蜂在蛰她的眼睛一样。
世间不是也有许多所谓的好人,在对你笑的时候,其实心里巴不得你立刻死掉?
她霎时悚然,勉强应道:“臣妾不、不敢。”
“那就好。”玉禹卿满意地跟她拉开距离,“相信经过今的事情,玉选侍一定也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本宫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玉选侍的清静了。”完再也不看她,朝曲廊那头走去。
玉舜凝哪敢怠慢,连忙和瑞雪一起恭送玉禹卿离开。而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曲廊的尽头,玉舜凝这才敢重重呼出一口气。伸手一摸,连耳边的鬓发都湿透了。
就算玉禹卿不,她也再不敢惹她了。
玉舜凝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能像现在这样,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情绪。
午膳之后,崔旖安就换了一身葱绿色的新衣,等待着玉禹卿的到来。延英殿的大宫婢内监站满了整个庭院,这样严正以待的架势让刚跨进延英殿的玉禹卿倒地吃了一惊。
“安贵人这是干嘛?”玉禹卿笑着指了指院子里埋首的众人。
崔旖安认真答道:“昨便知娘娘今日要来延英殿,臣妾自当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