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一隅,两人并肩而立,不多不少只占据了一平米的空间,但却足以成家。
江雨下意识去摸口袋,心中对两人成双的唏嘘感叹还没能平息,便又衍生出个自嘲念头,我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呐!
许是江雨心内百转千回的路途过长,用时超出了预期,喻文州等不到她任何只言片语,抿直的唇线显露出担忧。
那样的一席话对于江雨来说,是压力还是束缚?亦或是两者兼具?
喻文州擅长分析,惯于揣摩,但凡跟谁相处得久了,对于那人的行为模式、思维逻辑,总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唯独对上江雨,他这一套历经十几年时间考验的路数全然无效。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女人心海底针,变幻莫测难琢磨啊!
喻文州刚在心下感慨完毕,江雨便神情肃穆地抬起了右手,大小拇指向着掌心弯曲相叠,剩余三根手指并排立得绷直,言辞诚恳地发起了誓:“我在此保证,今后本人奉行的处世原则为:任何可能存在危险的事一概不参与,任何可能造成危险的人一律不搭理,决不会让组织再为我的人身安全担忧挂怀。”
分明是语意析肝刿胆的一则立誓,却被江雨用词句生生妆点缀出了俏皮幽默的皮囊。而作为誓言接收者的喻文州只得调整着表情,苦恼地在一本正经跟忍俊不禁之间左右摇摆,权衡比量。
与此同时,黄少天被蓝雨众人以堂堂蓝雨副队长之尊推选了出来,让他去提醒一下角落里旁若无人的那两位:大家妆都化完了,该去隔壁房间换衣服了。
后脊背顶着自家队友殷切的目光,隐隐感到些荆棘加身的灼刺感,那幻觉催促推搡着黄少天不情不愿的向着沙发走去。为了不让自己的出场显得突兀莽撞,黄少天在靠近过程中体贴地放轻了声音,扬起手先打了个招呼:“队”
剑与诅咒的默契相隔着两米多远的距离,无比微妙地契合在了一起。
喻文州几乎是同步扬起了手然后眉目含笑动作轻柔地包覆住了江雨仍旧兢兢业业竖立在耳边立誓的手,使得整个画面泛起了含情脉脉的粉红泡泡。
黄少天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剩余的话便只能遗憾沦为腹稿,卡在细细的喉管里不上不下,噎得厉害。他蹑手蹑脚的原路退回,重归一众队友的温暖怀抱。
躲在后面看戏的蓝雨队员,笑看黄少天轻轻地去,又轻轻地回,挥挥手没有带走一片云彩狗粮倒是塞满了一嘴。
说不清是黄少天来去轻巧过于鬼祟,还是沙发上两人眼里只容得彼此过于忘我,反正无论如何蓝雨是没人有勇气再去打扰了,他们只好抱团选择了等待。
喻文州把江雨的两只手拢在一起,不轻不重地握着,露出个循循善诱的笑容,问道:“违反保证后的惩罚,想好了吗?”
光保证不够,还要有惩罚?
一道惊雷落下,彻底劈散了江雨先前堆砌出的郑重其事,暂时断开连接的脑回路转了几个来回,都提示着此路不通。沐浴在喻文州霁月清风似的笑容当中,江雨对着自己亲手挖下的坑茫然怔楞无所适从,只好摇头回答说:“没有”
“那么把惩罚的权利交给我,可以吗?”喻文州放低了声音诱哄道,温热的指腹在江雨手背上来回摩挲,激起了微弱的静电反应。
刚刚续接起的思路正逐步恢复运转,江雨都还来不及评估其中风险,就又被这入耳的磁性男声轻拂馒拨地撩了个心动不已,手背肌肤传递而来的体温是略高于己的熨帖。
江雨自认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信誓旦旦地做出了保证,那便不会轻易违背。退一万步讲,真是要有个万一即便喻文州有惩罚权在手,大抵也不会舍得对自己下重手。于是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自己挖坑自己填,做了个甩手掌柜,痛快地点头答应:“可以!”
得到了满意答复,喻文州巍然不动的笑脸里埋藏着的狡黠浮出点尖角,随即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