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就是自己喝毒药而指望别人痛苦。”张南摘掉眼镜,眯着眼用手擦了下,头也不抬的说:“所谓自责,不过是你多余的善良导致的。我们要善良,却不是过分善良。这种事情讲究适量,过度的话,就会陷入一个死循环中,永远关在自己创造的笼子里,里面满是压抑。有时候要换个角度思考,违背自己心意做的事情,能不能让自己开心?”
时沐笙似懂非懂。
张南戴上眼镜,抬起了头,目光清亮:“诚然,答案是不能的。所以啊,我们万事图自己开心,不伤天害理,不杀人放火,不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这个基础上,怎么高兴怎么来,生活就会简单许多。”
时沐笙眨了下眼睛:“可是……”
“可是,你担心的不是你自己吗?”张南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在一切自己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肆无忌惮,任性而为。世俗如何看,是他人的是。你如何活,是你的事。”
已经稍稍有些豁然开朗了。
时沐笙弯了下眼睛,有些发酸:“我明白了。”
这番话言蔚熙也和她说过,只是没有这么文绉绉,话糙理不糙的简单概括:“你活的开心就好,管别人怎么看。”
是这个道理。
时沐笙深呼一口气,她站在暗无天日的混沌中,有人戳啊戳,在顶穹戳出来一个小洞,天光骤然落下来小小一抹,似乎有那么几分豁然开朗了起来。
“好。”
时沐笙笑了笑:“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锦已经在审讯室里熬了一天一晚了,对待这种特殊的人,自然要用特殊的手段。张耀和几个警察轮番审问,一个巨大的白炽灯亮在时锦的眼前,一天一晚没有睡觉,时锦没有片刻歇息。
但他还是精神很好的样子,时沐笙走进去的时候,这老东西还笑呵呵的和时沐笙打了个招呼。
张耀走过来:“吃饭吗?”
时锦没皮没脸到了极致:“吃。我想喝热牛奶,一个鸡蛋,吐司面包。”
张耀掀了下眼皮:“一个馒头,一盘咸菜。”
时锦皱巴巴的脸颤了颤:“张耀,你这算什么,叫虐待公民!我如今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一把老骨头了,还经得起你们这么折腾吗?我看你们就是欺负我,一个孤家寡人,死了死了一堆骨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番话显然是说给时沐笙听的。
时沐笙倒不在意,家族面子对她来说,向来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三爷,你要是早些说实话,我也好给你养老送终,你说的对,你这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怎么折腾呢?我是个后辈,拿你没什么办法,倒不如把你送到底下去,你和爸爸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看,这样行不行啊?”
时锦打了个哆嗦,时沐笙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笑的,那笑容和熙极了,仿佛他真是一个亲切的长辈似的。
时锦几乎相信,时沐笙完全有本事把他一刀砍了撒海里喂鱼。
“沐笙,你不能这样。”
时锦一派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和你爸爸能有什么仇什么怨?如果你爸爸还活着的话,他一定希望三爷活的好好的,长命百岁。”
“是吗?”
时沐笙笑着,但是眼睛却一动不动,俨然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三爷可真会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