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动筷子,忽听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她一抬头便见胤禛迎面走来,只得放下刚刚夹起来的野鸭肉。
“爷吉祥。”向胤禛福了福身子,兮蔚低着头,目光偷偷瞥见那几碗冒着香气的野味,心里捣鼓着胤禛怎么这时来,得了,怕是又吃不成了。
胤禛双手负立,一扶锦袍坐在石凳上,唇际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我看别人那都是树下品茗,你这倒好,树下吃野鸭。”
“附庸风雅。”兮蔚嘟囔着嘴悄悄嘀咕了一句。
胤禛抬头看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兮蔚以为他又要奚落自己一番,谁知竟命墨雪再去取一副碗筷拿一瓶刀子酒来。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昂起头一饮而尽,却是道,“这酒入口甘洌,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算好吗?”兮蔚哑然失笑,“爷是没喝过西北的烈酒,那酒一下肚只觉浑身冒汗,甘洌却不失清甜,那才真真是好酒!”
让她想起幼年时随兄长前往西北,在西北戈壁滩上赛马放牧,喝酒吃肉,围火唱歌……
如今却被困囿在内宅深院之中,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高墙,毫无欣喜可言。
每每想起,兮蔚叹了一口气,一手举起酒杯,对胤禛道,“你不是问我为何不像其他人那样树下品茗作诗,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她们不一样。”
胤禛抬起酒杯,与她轻轻想碰,脸上的笑渐渐敛去,转而被冷漠取代,“还记得每年此时,杏花树下……”
杏树下谈笑风生、美人作舞,他以箫相和,可如今呢……
兮蔚看到他眼里的一抹痛色,她知道他在想江阮,他总是久久无法平静,他向所有人隐瞒了他的心思,却独独瞒不过她。
她没有任何话安慰他,他从不肯去探索她的心思,自是不知她的苦。
若不是为了他,她不会嫁入皇室,不会困在此处自斟自饮,这一切他可知道?
“对了,”他似是想起什么,目光骤然变冷,“纵然年氏一族家世显赫,你也不用逢人便处处显摆!”
她甚至不知他的责骂从何而来,倏然睁大美眸,直直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幽冷的眸光却如玄冰,“我最讨厌骄奢淫逸,好逸恶劳的人!”
“那你只管讨厌好了,”兮蔚并不恼怒,反倒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不在乎。”
她总能把胤禛气的无话可说。
“既然你讨厌我,那你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兮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顿时脸色涨得通红,咬唇瞪着他。
这样的眼神,却让他微微一怔,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