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清风掠过树梢,发出轻啸,树林格外宁静。
“砰!”一声闷响,松屋窗户飞出一道黑影,落地之后却是一具骷髅。
冯晋脸色微变。
这具骷髅一身黄袍,与先前青年衣衫相似,难道那魔头已经死了?
骨头黯淡无光泽,血肉干枯,显然是魔功所致。
那家伙不是魔门高手吗?怎么也中了魔功?难道是走火入魔?
宋云歌传音入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他假扮的那个。”
冯晋一下明白过来,脸色阴沉,杀机沸腾。
是那魔头吞噬了假扮之人的血肉,如此肆无忌惮的施展魔功,天理难容!
“就是现在!”宋云歌以传音入密低喝。
他通过敞开的窗户看到了黄袍青年,看到他周围红、蓝绿、蓝、黑四道光环剧烈闪动,显然气血不稳,正是动手最佳时刻。
冯晋如一只蝙蝠般无声无息飞出去。
他身在空中,眉心处皮肤瞬间变成透明,好像消失一般,眉心深处竖着一枚小拇指长的小剑,缓慢旋转,如钻石般熠熠闪光。
快到窗户之际,身形忽然涨一圈又再缩小,已然催动了天岳山秘术逾天诀。
逾天诀一催动,可越一阶引天外天之力,他即刻成为半步剑尊。
这逾天诀可以跨过意境而强行勾动越超自身一阶的天外天之力,可谓强绝,虽然要付出极大代价。
这便是天岳山的底蕴所在。
如一缕轻烟般钻进窗户,长剑无声无息出鞘,清亮如一泓秋水,盈盈划向榻黄袍青年。
黄袍青年正在榻跏趺而坐,忽然眼开眼,面对来剑不闪不避,左手在袖内屈指一弹。
宋云歌忽然低喝:“左一尺!”
冯晋如荷花荡水,平平左挪一尺避开一缕黑丝,剑光已然临近黄袍青年脖颈。
黄袍青年稳稳端坐,森然微笑,抬右掌迎向剑尖。
“嗤!”剑尖透过手背。
冯晋欲翻剑横削,却被手骨卡住。
这青年的骨头坚硬之极,挡得住削铁如泥的宝剑,冯晋觉得长剑如铸到铁石中,竟抽不动。
剑瞬间传来一股巨大吸力,令他血气震荡欲离体,来自天外的磅礴力量也要跟着离体。
“魔功!”冯晋怨毒的吐出两个字。
六大宗与魔门有血海深仇,一代又一代的积累,已经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
宋云歌站在树梢,脸色凝肃。
一阵风吹来,他灰袍轻拂,仍显洒脱不拘。
他双眼流转清光,望气术看到笼罩黄袍青年的四道光环猛然一涨,陡然粗壮压过了冯晋。
他顿知不妙,纵身飞起。
这家伙果然有古怪!
黄袍青年右掌止住长剑,左手倏然前探,诡异而迅疾。
冯晋忙横挪,堪堪避开。
剑强横吸力让他左右为难,松手弃剑容易,可没了剑,剑法如何施展?不松手又几乎无法承受血气震荡。
刚避开左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这只左臂陡然长了一截,原本势尽的左掌再往前,他想避已不及。
宋云歌犹在空中,看到他左臂加长之际,左手五瓣指甲忽然一涨,变成血红色的尖锥,瞬间贯穿冯晋胸口,探出冯晋后背时,指甲的血红光芒极刺眼。
“幽冥血爪!”冯晋怒吼:“天魅!”
他血液瞬间凝固,无穷寒气一下将他冻住,冻住了元气流转。
他感觉生机在飞速流逝,眼前渐渐发黑,心下懊恼,该听云歌的,找几个剑主帮忙的!
这魔头竟然练了异域天魅的武功!
宋云歌长剑挥出一片清光,左手一直夹着的雪白丹丸轻轻弹出。
雪白丹丸射进冯晋嘴里时,他的长剑也刺到黄袍青年眉心,天岳九剑第三式仙人指路。
沛然磅礴的巨力从天而降,灌注身体而引入剑中,令其剑光清亮,速度奇快。
他每次施展都暗叹天岳九剑的威力惊人,天岳九剑尚且如此,何况更高阶剑法。
“云歌你快走!”冯晋怒吼着用头撞黄袍青年,要给宋云歌取得一线逃命机会。
黄袍青年露出冷笑,左手一抖震飞冯晋,右手带着长剑挥出,五指吞吐着红芒。
“叮……”宋云歌长剑忽然脱手射出,与右爪相交发出清鸣。
宋云歌忽然倒飞,在空中接住冯晋之后再次加速,瞬间射出窗外钻进松树林。
“想跑?!”
黄袍青年冷笑,右手一震,插在掌心的长剑倒射进墙壁里消失不见,左手一按床榻,如一只苍鹰掠出窗户。
冯晋趴在宋云歌背,嘴里呛血,嘿嘿笑道:“就知道你带着生生造化丹!”
生生造化丹入嘴即化,瞬间驱除身体的寒气,生机不再消逝,性命暂时保住了。
“先前给了他们,现在你还能吃到吗?”宋云歌回头看一眼,哼道:“往后别这么做老好人,只会害死自己!”
“唉……”冯晋叹口气,摇摇头。
他也不想做老好人,可是忍不住,不那么做心里就难受,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最终只能屈从于本能,出手相助。
宋云歌扭头又看一眼黄袍青年,已然越来越近,可以看到他脸的残忍微笑,猫捉老鼠的笑容。
他抬头看向碧空。
碧空如洗,艳阳明媚,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周围松树郁郁,淡淡松脂香气缭绕。
强烈的不甘涌心头,自己转世而来,是要轰轰烈烈过一生,有过人的精神力,有超人的智商,注定是要站世间之巅,俯看众生,而不是为了这么窝囊而死的!
可偏偏就要死在这里!
自己还有太多的遗憾,还没有等到那个命运的拐点,却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