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午,李常衫和余常辉二人刚翻过一座山头,便看到不远处飘起渺渺炊烟,烟雾袅绕之下,一个偏僻村落出现在视线中,这村落不大,约有百来户人家。
“常衫,终于见着人烟了,我们快过去吧。”这一路翻山越岭,光见着毒蛇猛兽了,活人却是极难看见一个。此时看见不远处的村庄,余常辉倍感亲近,提速向着这小村落跑去,落下李常衫缓缓尾随在后头。
余常辉进了村子,不住地四处打量,这村子上头挂着一老旧牌匾,上书“丰山镇”三字,木材松松垮垮,字体也是歪歪扭扭,毫无风韵可言,一看便是出自某个拙劣工匠之手。这镇子虽不大,可倒也是五脏俱全,裁缝店、铁匠铺、酒楼等一个不少。镇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里,有不少人还是扛着锄头铁锹,显然是早晨刚干完活正要回家歇息,正好看到余常辉,盯着这陌生面孔的雄壮大汉瞧个不停,议论纷纷。
余常辉自不会理路人意欲难明的各种眼光,优哉游哉地兀自逛个不停。骤然间,余常辉看到不远处一个铺子被众多人围起来,铺子里头还隐约传出一个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余常辉抬头一看,这铺子名叫吕记豆腐铺。余常辉心想这普通的豆腐铺还能出啥大事,顿时来了兴趣,挤进人群之中观看。
只见一男子堂堂正正地坐在铺子中央,拎着一把算盘噼里啪啦正在算着什么,这男子剑眉星目,鼻梁挺立,身着一身崭新锦衣,头发胡须皆捯饬得干干净净,和丰山镇这种穷乡僻壤简直格格不入。
而这男子身前则是一亭亭玉立女子,身着白色素衣,二八芳华,肤白貌美,精致的脸蛋上蛾眉紧蹙,生气的神情也极为惹人怜爱,显然不知这男子对这娇柔女子做了何等过分之事。
这男子拎着算盘算完,高声说道:“好了,松雨,这五十斤豆腐按这一斤两文钱的价格,足足值一百文钱,你还有何不满之处?”
那女子气呼呼道:“我这豆腐明明是一斤三文钱的价格,五十斤就是一百五十文钱,你倒好,一砍价就几乎要直接砍去一半,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那男子老神在在,不急不忙地说道:“那我便将我这两文钱的价格与你细细说来。一来你看我一次性将你这五十斤豆腐包圆,你总得有些许优惠吧,我看这优惠便值五钱,二来将你这豆腐包圆之后,你今天就不用再卖豆腐了,这样便能省出许多时间,可别把这时间不当钱,你可用这时间再去做些其它活计,还能多挣一些银子,我看这省出来的时间还能再值五钱。”
余常辉眼见这男子近乎蛮不讲理,一口一个我看,什么主意都帮那女子定好了,几乎不容那女子反驳,暗自给那男子定了性,面若温玉,心似豺狼,顿时起了侠义之心,便要跳入场中教训那可恶男子。哪知正欲起身之时,肩膀却被人牢牢按住,转头一看阻止自己之人正是李常衫。
“常衫,你为何阻止我教训那欺负良女的可恶汉子?我这是要行侠仗义,我不用法术,光是拳脚就能将他打趴下,这应该不算欺负凡人吧。”
“你急啥?这事的前因后果都不知道不要急着贸然出手。”李常衫没好气道。
这时,旁边一汉子问道:“一看你二位就是第一次来我们镇里吧,你们可知这两人是谁?”
“还能是谁,一个流氓和一个良家妇女罢了。”余常辉将那男子愈说愈可恶。
“这话就大错特错喽,那男子可不是流氓,他是当今朝廷钦点的举人老爷,我当初可是亲眼见过他接了圣旨的,我们这种小镇还能出一个举人老爷,那真的是老天爷开眼呐。而那女子,在我们镇上可是号称豆腐西施,当然我们不知道西施是哪个,这名号就是那位举人老爷取的。还有那女子是这位举人老爷未过门的媳妇,两人从小就定好了娃娃亲,只等举人老爷正式娶回家喽。”那汉子笑呵呵解释道。
“就那等模样,还是个举人?那他为什么还要和那豆腐西施为了几文钱争来争去?”余常辉简直难以置信。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哪懂得那位举人老爷的想法,不过他们再如何争吵也是他们自家的事,这价格高点低点无非是钱从左手拿到右手的关系,我看你就别掺和进去了。”那男子说完,又重新投入进铺子中的争吵中去。
“我的时间再值钱,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休要强词夺理。”豆腐西施面对着那位举人,气势丝毫不弱。
“你我已有婚约在身,本就是一家人,你的时间怎能和我没关系,我看你赶紧将这豆腐卖给我,快些回去歇息着。”
“就你,还想娶我?你这次不考上状元,就休提我两婚约之事。
“考这状元又有何难,我这次上京,状元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们还是尽早成亲吧。”
余常辉在旁观看,脑袋里始终想不通,按说就算这女子是这位举人的妻子,以这举人的学识和身份,也必是对这女子以礼相待,怎会是现在这等言语轻浮之模样。可怜余常辉这只懂得直来直去的脑袋,哪懂得男女之间打情骂俏之事。
“别说这么多废话,我这豆腐只卖三文,爱买不买。”豆腐西施此言显得十分强硬。
“两文包圆,爱卖不卖。”那举人哪能示弱。
“那我还就真不卖你了。”豆腐西施转头对着围观众人吆喝道:“各位,新鲜豆腐,三文一斤,要买的抓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