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以让奴家出去了吗?”
袁青溪放轻声音,语调柔柔的,话尾微微上挑,带着点儿娇嗔的意味。
以前以袁二郎的名头和父亲一起拜访地方豪强,有时主人会安排家妓来招待他们父女。她记得那些美艳妖娆的女子一用这种语调敬酒,父亲就浑身不自在,锁着脖子往后躲。
没有任何回应,空气似乎稠滞了些。
袁青溪透过帷幕的薄纱,偷眼看他,他个头很高,架子间有些暗,只能看清她线条冷峻的下颌和一张薄唇。
似乎带着点儿笑意?
袁青溪杏核眼转了转,大着胆子侧身,试图从他身边儿挤过去。
久经沙场的健壮汉子,身上都是紧实的肌肉线条,她一手捏着帷帽,一手握紧铜镜,擦着他紧绷的臂膀向外滑出去。
帷帽带着女郎身上清幽甜香,蹭过何烨的鼻尖,薄薄的黑纱因她的动作轻轻飘起,撩在何烨肩颈出,他的喉结也跟着那起落的轻纱上下滑动。
在她即将从他身边擦过的瞬间,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纤细白皙的腕子,细弱的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将军?”
袁青溪呼吸一滞,被那桎梏在腕间强悍的力量往回一带。
脚下不稳,胳膊上又多了一道桎梏,牢牢的扶住她,却又似把她圈在了他的空间内,不允许她擅自逃走。
袁青溪心里有点恼,悄然把小铜镜藏到身后去。
“将军为何要为难奴家?”
袁青溪嘟起小嘴,仰头正视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近,近的她一抬头,那帷帽的帽檐又抵在他鼻尖儿。
袁青溪一抬头,帽檐上磕了一下,意识到是打到了他的鼻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杏核眼里的星光都聚拢在一起,耀眼的紧。
何烨轻眯起眼,长指轻轻一挑,那碍事儿的帽檐挑开了些,虽然没有完全离开袁青溪的小脑袋,但是荡空在她的头上,那层黑纱只能遮着点儿眼睛,飘荡在微翘的鼻尖儿和殷红的嘴唇间,聊胜于无。
袁青溪没来由的一慌。
他离她太近了。
微灼的呼吸,推动着黑纱,飘摇在唇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煎熬噬咬着她。
太不合规矩了。
袁青溪轻咬贝齿。
他不应该是个禁欲寡情的人么,怎的……
眼珠儿又一转,袁青溪突然垂下捏着帷帽沿的手,抵在他胸口。
“将军,这里太闷了,奴家头都晕了。”
说完袁青溪微微阖上些眼,身子轻轻靠在何烨胸口,那只抵在他胸口的手又移到自己额角,轻轻揉了揉:“将军能不能扶奴家出去呢,嗯?”
何烨将她所有细小的表情都收在眼底,化成一抹幽深的笑意。
真是个小狐狸。
时进时退,屡屡探出小爪子挠一下,试探着猎人的耐心。
何烨突然伸手,绕到袁青溪腰后,他微微俯下点身,擦过她的侧脸。
袁青溪呆愣着,一动不敢多动。
何烨勾唇,两指一夹,把她握在手心里的小铜镜抽了出来。
袁青溪一惊,伸手要抢回来,何烨已经把那小铜镜聚过头顶,他个子很高,手臂伸展开来袁青溪压根连他的手臂都碰不到。
明明知道够不到,袁青溪还是不死心,垫着脚有徒劳捞了两下。
“将军不是说了秋毫无犯么,怎么抢奴家的东西。”
“贼人不算在内。”
何烨声音低哑,沙沙的,带着点戏谑。
小铜镜抵着袁青溪的下巴,轻轻抬起,逼着袁青溪只是他。
“袁女郎,你是小贼么?”
袁青溪这下是真恼了,她行的正坐得端,袁家以诚信立业,谁敢说她是贼是骗子,那比摁着她说她是还让她气恼。
再说这家铺子都是她的,这铜镜也是她搜了陨星玄石着郎铁匠铸的,炼化玄铁的高炉还是她亲自挑了庄上农户建的呢。
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而且这东西还是准备,准备……
袁青溪瞥了何烨一眼,眼神里含着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