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起风了，天色阴沉沉，杨树林添了些柴火，就要去关房门。

“你干甚？二苗还没回来呢，眼看天就黑了，快找找去。”马氏不无担忧道。

杨树林无奈，“那么大的人了，还能不知道回家？”他怕马氏继续啰嗦，便出门一通吆喝，“二苗？二苗？”却久久无人应答。他在附近转悠一圈，发现杨二苗正撅着腚在柴禾堆里寻找什么。

“二苗，找什么呢？叫你怎么不答应呢？”杨树林有些不耐烦，“起风要下雪了，赶紧跟我回家去。”

杨二苗整了整精心挑出来的几块柴禾，用衣襟宝贝一般兜着。

“晚上用的柴禾我已经拿回家，不用再拿了。”

二苗却全然不听，兀自回家。

“这孩子……”一阵冷风直窜进脖子里，杨树林全身一哆嗦，赶紧回家进屋。

“呵，咱二苗真贴心，又拿了这么些个柴禾啊，今晚可是够用了。”马氏夸张地赞扬道，上前接过二苗手里的柴禾，二苗却不给，自己单独放了一堆。马氏有些尴尬，“好好好，把你的单独放。”

翌日清晨，桑叶儿是在一阵吵闹声醒来的，她看看左右，小桑莘和杨苗苗都已不在，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可别是小桑莘又闯祸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娃子。”

然而，当她下炕却看到是杨二苗坐在地上，又哭又闹，旁边的马氏早已急了眼，“我的小祖宗啊，你到底闹个甚啊？”

杨二苗指指火炉里正燃着的柴禾，口中喃喃说道：“柴禾，柴禾……”

马氏哼哧哼哧想要发作，但似乎是碍于桑叶儿在场，不想太折杨二苗的面儿，硬是憋的脸通红。

桑叶儿蹲下身来，试图去安抚杨二苗：“柴禾怎么了？”

“我的，我的。”被桑叶儿这么一关心，杨二苗哭的更甚。

见连杨母也惊动下了炕，马氏赶紧解释道，“他昨晚捡了些柴禾回来，早上起来让我烧了，他就闹个没完……”

桑叶儿微微一笑，抓起杨二苗的胳膊，“走，咱们再捡去。”

杨二苗二话不说，一个鲤鱼打挺，便跟着桑叶儿去了。

“嘿，这孩子……外面还下着雪呢。”身后的马氏嚷嚷道。

“你要柴禾干什么呀？”桑叶儿问道。积了一夜的大雪，都没过了桑叶儿的小腿，她深一脚浅一脚的陪着杨二苗去翻柴禾。

杨二苗“嘿嘿”一笑，“秘密，秘密。”

桑叶儿也不去跟他计较，“好吧，那赶紧的，太冷了。”她不断搓着双手，呵着气，手掌上那道骇人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还伴着酸痒，好不难受。

杨二苗似乎也很体恤桑叶儿，寻了两块便回了家，那之后便一个人蹲在炉火旁，一边添柴禾，手上还摆弄着什么。

见他平静了，众人也不再去搭理他。

“伯母，我去扫雪。”桑叶儿见外面的雪已停，便拿起扫帚去扫雪。

“二苗，你也去。”马氏嚷嚷道，谁知二苗却宛若不闻，背身坐在炉火旁。

见桑叶儿出了门，小桑莘和杨苗苗早已按捺不住，也一起窜出了门，两个小家伙在雪地里又跑又跳，好不快乐，一会儿又打起雪仗来，时不时误伤一下桑叶儿。“你俩再闹，看我不打你们屁股。”

然而两个小家伙最会看眉眼高低，怎不知这个阿姊平日里最疼他们，怎会真他们屁股呢。

桑叶儿无法，灵机一动，自己团了个雪球，放在地上的雪里越滚越大，越滚越圆，滚到门口的枯树下面。之后她再次滚了一个小一些的，然后搬到大球上面，又在上面按了眼睛、鼻子。两个小家伙围着那雪人拍着手蹦蹦跳跳叫好。

“喂喂喂，这是阿姊的雪人，你们可别动，你们想要雪人自己堆去，我就不信你们谁能堆出一个更大的。”

一句话，激起了两个小家伙强烈的胜负欲，“阿姊，等着。”两个小家伙各自忙碌起来。

桑叶儿看着他们像雪地里的两只小兔子，窜来窜去，好不快乐。她会心一笑，继续扫雪。扫完庭院，已是汗涔涔，她抬头擦汗的空隙，看到隔壁秦川正在清扫两家之间的小道。

秦川也发现了她，两人相视笑了。

“你等一下哈。”秦川突然扔了扫帚，转身跑回家，一脚踩到道旁冻住的雪上，差点儿没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