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启终于理解小说里“晴天霹雳”的感觉了,他脑袋瞬间变得晕乎乎的,左手大拇指搭在左太阳穴上方,其余四根手指抚摸额头。他在下意识地安慰自己,不相信刚才那句话。
赵母眼眶红了:“我和你爸爸说好的在你高考完后就离婚,也不是其他什么原因,没有出轨,只是……性格不合。”
“对,所以你别多心,爸爸妈妈还是爸爸妈妈,只是不住在一起了,对你还是以前那样。”
赵长启在抖腿,牙齿在口腔里咬住腮肉,十分用力,有血从牙缝中渗出,他吞了下去,血的味道腥腥的,不太好喝。
“什么时候的事?”换了平时的赵长启,他不认为自己会有这么冷静地语气,“为什么要坚持到现在才离婚呢,嗯?长痛不如短痛,早死早超生不是吗?”
赵父皱眉,语气变得严厉:“你怎么说话的?”
“你要我他妈怎么说!”
赵长启几乎是咆哮出口,他努力克制身体的颤抖,却做不到,他无法想象平时恩爱的父母居然早就有了感情裂痕,看着架势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装什么装?你们是不是还想说都是为了不影响我?做给谁看呢?还不是图个自己的心安理得,我呸!”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也看见了赵母那个小手提包露出来的离婚证的一角。
他咬咬牙,撞开家门冲了出去。
“赵长启,你给我回来!”赵父吼叫,但无济于事。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仿佛他就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那种失落感和心脏生理上的疼痛,再加上突然狂奔、身体来不及反应,在某个街头,赵长启忽然觉得极端不适,跑到一个垃圾桶旁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他似乎要把身体里的所有东西都吐出来,包括他的内脏、他的血液、他的骨头。吐到最后,从嘴里流出的只有点点清液,赵长启擦擦嘴,垂着头,被汗水打湿的额发落在他眼前,他透过额发缝隙看着灯红酒绿的闹市,来往的人,心中却只有一个想法。
真他妈恶心。
赵长启在填志愿的时候选择了离家较远的宁州大学,他想在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将父母打过来的生活费全都打了回去。他会弹吉他,周末兼职当吉他教师,也算勉强能生活下去。
亲戚在电话中的劝导还是让他于心不忍,但他还是无法接受父母的生活费。赵父和赵母也急啊,没想到这会给儿子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便通过亲戚以过节红包的名义将生活费转交给赵长启。
幸好亚联邦的节日多,和红包八竿子打不着的端午节也给赵长启红包,说是端午节纪念姓屈的跳江,咱就整个红包,红红火火保平安,赵长启以为是长辈间流行的什么新鲜事物,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可自赵长启冲出家门后,他就养成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习惯,当他新认识一个人,总会以最大限度的恶意去揣测对方,判断无害后才同对方交往。
所以韩怀谦打来电话的那晚,他选择逃跑。
奇怪的是,对于杜妍,赵长启没有任何揣测,或者说在杜妍面前赵长启的揣测失灵了,仿佛连自己的思维都无法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