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平静道:“过了后天,应算是第十六个年头。”
“没想到你比我还记得清楚,到是我对不住你。”
“侯爷知遇之恩,末将永生不忘,如有机会必效犬马之劳。”
“那你可知我毕生愿望是什么?毁我之望,就是你所谓的报恩吗?”
副将羞愧,无颜以对。
在整个神圣帝国都知道信侯的毕生之愿是什么。
也都知道他为此付出心血是有多么巨大。
这次和亲之旅并不是他人生里的第一次,他相信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他相信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于世界而言,边境因此而靖平,他已得到不错的回报。
现在因为某一个人的心思,就要生生将先前所付出的所有心血付之一炬。
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痛心疾首的事。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出卖我?”
副将望着灰暗的天空,夜色逼近,他神情微惘,像知倦又迷途的归鸟。
“因为您老了。”
…………
任何成熟了的人都不会忘记自己曾经年少过,也曾是少年。
后面还有一句,许是年少过的少年,也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变老的。
“我真的老了吗?”信侯喃喃自问。
没有人能在这么大的风雪里听的清这么细的喃喃声。
隐月公主这个本该不应存在于世的人,对那个女人而言始终是一根刺。
“难道您要拔一根刺就需要设计一个如此大又如此漫长的局,让所有的人都在里面陪您玩。”
信侯已经知道隐月公主中毒了。
而且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如果不是确定她已经中毒,这种毒药根本不是他能察觉得到的。
“您到是想的精妙,不仅可以把根刺拔去,顺便可以嫁祸给那位草原深处那位,如果运气好的话,这种毒还能针对那位,真是一举数得。”
“可您始终忘记了一件事:那并不是天下人想要的结果。”
“你站在那么高,凌绝众峰,望眼天下,难道还不明白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某一个人的天下吗?”
信侯的话没有聆听者,他现在很孤独。
他孤独的是自己与一群愚蠢的自私者为舞。
…………
围绕在隐月公主周身的真元随着卓一刀的撤力如潮水般褪去。
隐月公主感觉身体轻松轻盈了不少,自从踏上这条路,她心头沉重,身体烦闷,以为这些都是心绪给她造成。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路而来,那个女人通过车厢的木头在日复一日的给她煨毒。
对于谁是幕后黑手,她同样也心知肚明。
只是她通过飘扬的红盖头看到眼前的卓一刀,顿时,恍然如梦。
随着红盖头落下,她眼前一片黑暗,她的梦又熄了。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两个疑问的语气,第一个是真的疑问,第二个隐月公主已经能够肯定了。
“是我。”
此刻的情景,似乎卓刀和隐月公主说任何话都不太合适。
在给予隐月公主肯定答复之后,卓一刀便将视线移开。
他目光直视第八魔将,眼神中带着淡漠。
这神情让第八魔将难受,仿佛卓一刀在看一件卑微不起眼的东西。
但他忍住了,沉默了。
“只派你来接亲,他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卓一刀道。
卓一刀意有所指。
第八魔将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他还是选择沉默。
那位草原深处的王者虽然很伟大,甚至在很多方面都要胜过神圣皇帝,但他似乎高估了他于这个世界的威望。
在极寒草原上,并不只有魔人这一系,甚至他还没有完全统一魔人。
在偌大草原还有许多野心家将心思埋在草籽之下,将野望藏于风雪之中,伺机着神圣皇帝与魔族的战争之隙,施展自己的野心与抱负。
他们又怎么能容忍和亲的胜利进行呢?战争止戈?
“信侯老了就算了?你们那位魔王也老了吗?”卓一刀看着神色颓然的第八魔将神情微讽,“或者说还是他自负在东胡与月氏面前也能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