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回事?”
石韬感觉到伞柄发生了剧烈的抖动,随即,伞布一颤,伞骨一收,收拢的赤伞周身旋转了起来,挣脱了石韬的手,似回巢之鸟一样飞向了南师彩伸出的手。
飞回去的过程中,伞布缠绕着继续收紧,伞骨也无限贴近伞柄,最终收无可收,将过半的伞体压扁,边缘趋向于锐利。
赤伞变为了三尺青锋。
当南师彩握住伞柄的时候,伞柄已成剑柄,剑格虽然仍在变化之中,但六面剑身已经变形完毕。
手一抓住剑柄,南师彩想也不想就是由上往下一劈,将飞近咫尺的长槊一击劈碎。
长槊碎成炁团光点与细针,它们向四处扩散,但南师彩连是否被暗算都无暇顾及。
劈碎的同时,她就去看敌人,发现敌人已不在原地,就剩下那支用于落脚的箭矢孤独的戳在山壁上,背后传来人声与动静,她转过身,看见带伤的敌人,正以略高于一般人的迅捷速度向石韬与王禹冲去。
遭了!
南师彩心一紧,正要迈步急追,腹胸一记裂痛。
剑尖刺入大地,她撑着剑柄,震颤地低下头,呕出的血染红了泥土。
功力不够,强行变化,必遭反伤,但南师彩没想到副作用来得如此之快。
自号“差不多先生”的女子从一开就隐约感觉到了,这回前来的几个过路人之中,有个人的气味前所未有的独特。
没错,那个头活着!炁的质量前所未见!
女子笑了,加快了脚步,手一甩,箭矢射向了石韬的头,以图优先了结不需要的人。
石韬与手中的王禹都睁大着眼睛,错愕地看着冲过来的敌人,刹那间不知所措,只是,求生的本能使他举起了王禹的头,用来抵挡射来的箭矢。
王禹惊慌地张嘴大喊:“石韬,你混蛋!”
此时此刻,记忆如流星雨般闪过脑海,神京之中的炁流若开闸放水般奔腾。
半瞬都不到,一箭射来,射中了王禹的头颅,冲击力让手拿头颅的石韬退了几步,见王禹陷入沉默,石韬颤声道:“兄弟……你,还好——”
一些含糊不清的嗫嚅声响了起来,随后就是“嘎嘣”一声,箭矢的一截掉在地上,接着“呸”的一声,王禹将箭簇吐到了地上。
将头颅转过来,石韬欣喜地说“王兄弟,你还活着啊!”
情急之下,在王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使出了罡煞之变,他的牙齿与上下颚变化成了黑白熊的牙齿,通过感识的辅助,抓住了开嘴与咬下的时机,凭借黑白熊的咬合力止住了箭矢的冲力,摆脱了被一箭射个对穿的命运,靠着黑白熊的牙齿,一下咬坏了箭杆与铁质的箭簇。
劫后余生的王禹没来得及感谢食铁兽的伟力,而是一口咬住石韬的手掌,嘴巴里愤怒地呜咽道:“石狗头!我和你拼了!”
石韬像是被鳖咬住了一样,狂魔乱舞了起来,发疯似地想要甩走王禹,两人在一系列变故下,统统忘记了来袭的敌人。
差不多是同一时刻,女子接近了陷于纠缠的两人,抓住王禹,一掌拍飞了石韬,不给反应时间,她神京一动,心门连连振动,灵釜燃烧,炁流打入王禹颅内,开始了对生命与炁流的行窃。
石韬忍着胸口的恶心爬了起来,浑浊的视野里,发现了女子擒获了王禹,他还隐约听见了大钟被敲击的声音。
石韬绝望地说:“窃夺元池之炁的周术——攘炁归元?”
敲钟的声音由远及近,在石韬耳边越来越响。
千里之外,一根大柱子敲在黄钟上,洪音阵阵。
天熹的一处偏僻寺院中,寺中唯一的僧人刚刚敲完代表寅时的一声钟响,而寺院后院,半目天师正将一束白茅丢进一个放置了燃烧物的小鼎之中,他的背后正站着一个男子,他腰间佩剑、背部背着一把瘦小的钨铁锤。
半目天师转过身来,看向这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他已经在等了自己好半晌了。
“唷,这不是最近声威大振的玉台馆馆主吗?好一阵子不见了,这阵子,赵国又陨落了无数高手,康馆主真是战果斐然啊。”
康应元面沉似水,行了一礼,问道:“寒暄就免了,天师,我今天找您,是突然想问问,王禹的头,到底毒性几何?为什么您说为了顺应天命,一定要使其枭首?”
“啊,原来是吃了一些血肉,境界一日千里,便觉得心门与灵釜两部如此,那神京更是精华所在了,因而眼馋了?”
康应元倒是老实,点了点头,又摆手补充道:“绝不是不信任天师,而是想……”
“想让我给你断了念想?”
半目天师一语中的,康应元只得耸了耸肩。
“王禹首级之毒,有三点,一是斩下后,若不使其装入器具内与身体隔绝远离,必会使身躯的品质下降,就像一些树木的叶子被羊吞噬的时候,会使叶子变难吃是一个道理。”
“依托阵法,再加上施针,是为了容易通入元池之炁,才能将之转化为最佳的丹药果品,若是给神京施针,任何靠近首级的周师的灵魂一定会遭震荡,这是第二点,施针外加用周术冲击神京内在,形同于用外力给神京开门,会让王禹的神京觉醒出即使是天盛境的周师也罕有的阿赖耶识,到时候,死人也能反戈一击,这是第三点,所以说,神京不可碰,无论怎么做也没有好结果。”
闻言,康应元告辞了半目天师。
倚在寺门旁,半目天师又开始了自言自语。
“其实还有第四点,我到希望你跟他说一说,吓他一大跳。”
“就算他回去,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我也不觉得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你们两个还是太嫩了,这种人就像杀妻求将的吴子一样坚定决绝,不会被复仇者的变化而吓到的。”
拌嘴结束后,半目天师回去看了看白茅草烧出的烟雾气象。
天师者,有望气观相之能。
气象一闪而逝,他微微颔首,轻道:“成了,不知道是谁冒死给王长祯的四子开了窍,真是个大好人啊。”
他没有告诉康应元的第四点,便是原本被香灰封住的灵窍若被外力撞门而破,其神京之念力一定如同出笼之君主,自此食其血肉者的条条心路直通王禹之神京,这条条大路中,王禹之念居于至高之位,属于司令。
“那些吃了王禹的人们……他们已逃不出王禹的掌心了,包括修行成果,一个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