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北应了声“是”,那石子平却不肯善罢甘休,他与逍遥谷解宏远年纪相仿,甫出江湖的时间也相差无几,数年下来,解宏远声名却远胜于他,在石子平想来,那解宏远凭的歪门邪道,靠一张脸和放浪形骸的举止而闻名,哪能有什么真材实料。
不想这回竟因师门派来相助镖局而撞上,他哪肯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有意晃了晃身形,打了个酒嗝,笑向解宏远:“雷大哥,在下没醉,在下琢磨,这一趟受雷大哥和镖局的重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但,在下也不能因着别人的拖累,无端端遭了殃,你们说是不是?”
席中无人应声,连刚才凑热闹的肖阳夏也只是抿了抿唇,并不作声。
雷震北的脸色阵阵发青,他瞪了一眼石子平,对方却故意不朝他这瞧,他正按捺不住要爆出些难听的话来,料不到那金姓客却在此时站起身来,悠然发话:“石少侠这番顾虑也不无道理,我们要同心同德,当然得相互信任才好。解少侠,您不妨就让石少侠看看您的身手,也好打消他的顾虑。”
他说话的声音与那张面团似的脸倒是截然相反,硬邦邦的,缺乏抑扬顿挫,两眼眯缝快成了线,谁也没法从中窥探出这人真实的情绪来。
“来吧,解少侠!咱们为在座的朋友们助助兴,点到为止!”石子平见有人附和,更是得意,向解宏远一个拱手后,手握剑柄,蓄势待发。
解宏远觑着金姓客,微微一笑,知道自己这是给赶鸭子上架了,他再看那跃跃欲试的石子平,拿定了主意,也不再推迟,还了石子平一礼,口中道:“蒙石少侠看得起,小弟只好斗胆求教。只是此处地方太小,且是大伙饮酒作乐之处,多有不便,不如你我到下面那假山上过过招,谁先掉落假山,谁便认输,如何?”
石子平只要解宏远应了他的邀,其它则无可无不可,他目光一垂,倏然道:“解少侠,我可是用剑的,你不带兵刃么?”
解宏远的佩剑已经让他像散财童子一般散给了那丑鬼,听石子平问起,“哎呀”了一声,挠头道:“这可糟了,我昨夜为求和一名清倌人共赴巫山,连剑都送人了,这……这可怎么是好?”
他此语一出,满脸赧色,又是令得举座哑然,这回不独石子平了,几乎所有人脸上都现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逍遥谷忝列名门正派,怎生出了这么一个弟子?
“解兄不介意的话,就用小弟的剑吧。”
尴尬间,竟是那华山派的肖阳夏打破了僵局,他从腰间解下佩剑,双手捧递给解宏远。
解宏远连声称谢,却是单手一把抓过,华山派也以剑术闻名,门下弟子的佩剑自然不会太差,他放在掌心掂了掂,转身向石子平道:“石少侠,请。”
石子平心存鄙夷,嗤了一声,纵身飞出小楼,落到一座假山山尖上,身形稳定的同时,利剑已在手。
解宏远不急不缓,重到桌边,自斟自饮了一杯,慢吞吞到了二楼阑干处,把那肖阳夏的剑拔了出来,提在手中,大声向石子平喊道:“石少侠,看剑!”
他竟将手中的长剑向着石子平投掷了出去!
长剑呼啸而至,石子平万万没料到解宏远比剑还能这么比法,气得七窍生烟,飞身而起,掌中剑光横过,要将那剑扫落。
他只当解宏远存心耍弄,眼中只有那飞来的长剑,却忘了留意解宏远的动向,待他猛然察觉耳后生风,回头已是来不及,身子又仍在半空,石子平醒觉上当,仓促间剑锋改向后荡去,一把用尽了全力,再不管什么点到为止。
但解宏远又岂是省油的灯,他本就心存一出手就制人的念头,有意加深石子平对他的轻视,石子平如今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他骤然斜身缩腿,足尖在石子平剑身上一顿,生生把那人压下几尺。
石子平的武功在年轻一代中也算高明,他见自己快要落地,临危之中,大喝一声,迅疾中转成头上脚下的姿势,长剑倒垂,便已借力再起,重向假山上的解宏远袭去。
解宏远只等石子平心浮气躁中再起攻势,身形如蝶翩飞,不到五招,那楼中观战之人只见石子平闷声不吭地摔落了假山,掉到了池中。
雷震北惊得也直接从二楼飞身而下,奔向石子平。解宏远这才跳了下来,边捡起肖阳夏的长剑,边对雷震北笑道:“雷副镖头,石少侠并无大碍,这番比试,只是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