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我说,“我姑娘刚大学毕业,是学数学的,现在陕师大图书馆里当图书管理员,谈了个对象是户县农村的,人倒是挺聪明,正在攻读硕士,可是,人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我和老伴都不太愿意。”
我有意地说,“你们不愿意没啥,她自己愿意就行。”因为决定权在女儿的手里。
她马上就说,“那不行,我们看不上也不行。我们要替她把关。”然后就问我,“你见过我姑娘没?她长得蛮漂亮呢。”
我说,“我前几天见过一次,她刚好到学校里来找你。”
她接着又对我说,“我老伴见过你,我还对他说了你喜欢写作,常在报纸上发表作品。他对你还是蛮佩服呢。”
我当然能听出她的话意,她是想把女儿介绍给我,心里自然很高兴。只是我心里还是很有顾虑,因为我觉得她女儿恐怕看不上我,因为我是专科毕业,人家是正经的大学本科。就拿打乒乓球来比喻,人家是专业选手,而我只是半专业选手,水平和级别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而我的优势在于身材较高,相貌英俊,也许人家女孩看上了我的外貌。因为那天下午女孩在看我时,那种眼光就好像对我怀有好感。
所以,在她提出让我周末晚上去她家与她女儿见面时,我马上就答应了。但我真没把这事当回事,我有自知之明,对许多事情都能估计得比较准。人家女孩太优秀了,让我有些望尘莫及,所以,我几乎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试一试,争取一下,如果能成功,那就是万幸。如果不成,也没有什么损失,这事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周末那天晚上,丁老师把我带到了她家。她家就在学校旁边的家属楼里,是学校才分下来的两室一厅的新房。屋里的摆设很普通,家具都是旧的,只是收拾得很干净很整洁。客厅里也有了一台十三英寸的黑白索尼电视机。这是当时最紧俏和最先进的电视机。
我坐在她家的客厅里,和她丈夫说着话。他丈夫也喜欢写作,听说我常常为西安晚报写稿,就把他在西安铁道上发表的一些稿件拿出来让我看。这些稿件很短,有的是豆腐块,有的干脆就是一句话的简讯。所以,我在心里就对他的作品有些瞧不上,我甚至觉得丁老师是60年代的大学中文系本科生,可她老公却只能写出这种简短的文章,而且还稀罕得不得了,这真让我感到太意外太疑惑不解。
她老公不单是在文化素养上比她差,就是容貌、身材和气质方面也明显地比丁老师差了一截。丁老师一看就是个端庄貌美的女人,有着很深的学问。可她老公就像是一位普通的铁路工人,还不到五十岁,头上已经谢顶了。但是,我还是用鼓励学生的那种方式鼓励着他,恭维着他,以能博得他的好感。
我们聊了一会,他们的女儿下班回来了。她女儿真是很美,那种温柔娴静的模样就像一朵素雅清香的兰花,让人能闻到一种馨香之气。她进到屋里,家里立即就有了一种温馨欢乐的气氛。丁老师问她吃过饭没。她说吃过了。
丁老师对女儿介绍说这是学校教英语的张老师。她女儿点了点头,朝我微然一笑,然后,坐在了我的对面,跟我随便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进到自己的房间里。我们在一起说了哪些话,我现在一点都记不起了,反正都是很平常很随和的那种客气话,语言和语气都很得体,但透出的信息却很明确。
我当即能感觉到这是一场毫无希望的争取,只能说丁老师和她老伴希望女儿能跟我相处,可是,她女儿却好像没有一点这样的意愿。这让我在他们家如坐针毡,所以,又坐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我当然知道这事只能到此为止了。果然,半月之后,丁老师对我说她女儿的对象要去新加坡某个大学去教学,女儿要跟他一起出国。那是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期,出国的热潮正在风起云涌,所以,谁要是能出国留学或是移居外国都会让人认为非常地了不得,非常地令人羡慕,就像是一个人突然飞上了天。
严格地说,我跟丁老师的女儿根本不算谈恋爱,充其量只能算是见了一面。但她给我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而且她又是我见过的所有的女孩中学识最高,气质最好,所以,我就老是想着她的命运一定会非常地好。
是的,她的生活和命运肯定会很好,因为新加坡本身就是富裕国家,她丈夫又是访问学者,收入肯定会非常高。会是怎样地高和怎样地好?这让我很想知道。
其实,她生活得好与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我就是想知道。这绝非出于好奇,而是出自于一种对自己命运的关切与联系,因为我想知道她到底会比我的生活好到哪里,高在什么地方。
我就萌发起想去新加坡看望她的突发奇想。实际上,这也不算是突发奇想,而是我在很久以来一直怀有的一种愿望。因为现在去新加坡并不很难,花上三千五千元就能飞个来回。但是,不久,我又接到了同学们要在湖南汨罗老家聚会的通知,要我在四月十日回汨罗参加同学聚合。而同学中有一位我过去深恋过的女生。这样一来,我就又有了一个想法,想利用眼前这闲暇的时光,去到各地走一走,去看看我曾经爱恋过的每一位恋人。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从小学开始喜欢和暗恋过的女生,到结婚前见过的恋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人。但大部分都集中在西安本地,而在外地的差不多都是青春年少时的初恋。这种初恋虽然时光久远,但一直珍藏在我的心里,让我难以忘怀。那是我人生中最纯洁最真诚的一段感情,也是我最急于想找回的美好时光。
我们原先住在湖南汨罗的铁四局六处家属区里,同学们毕业后风飘云散,有些人甚至去了美国、加拿大和台湾,所以,能见他们的困难很大,但是,我还是很想去看看她们。全当我是出外旅游了一番。。
我是从十七岁起离开湖南汨罗老家的,所以,以后的恋爱经历都是在西安发生的。过去的那些恋人也几乎都在西安,因为过去了三十多年了,许多地方都拆迁了,许多人都不知搬到了什么地方,所以,要想见到她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这比去外地和出国要容易得多。
我要对过去的恋人进行一次大寻访,想去了解一下她们的生活现状,看看她们没有跟我在一次生活会是一种怎样的境况,想通过这次寻访来满足一下自己多少年来一直珍藏在心的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