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和严虹俩人并没有被陈主任的话安慰到,而张主任的话更增添了严虹的恐惧。俩人在创伤外科滞留到夜里快十点半了,才相互挽着胳膊离开了医院。
下小夜班的护士都走光了,李敏和严虹背着书包、提着饭盒袋,慢慢往宿舍楼走。
“敏敏,你说我该不该砸他?”严虹因为杨大夫昏迷很不安。
“后悔救我了?”
“不。”严虹坚决地摇头,“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干。”
“我也是。再来一次,我也还会把饭盒扣到他的脑袋上。我不扣能到你砸他的份上吗?”
严虹抱紧李敏。她明白李敏是为了阻止那个流氓抓到自己的头发、手疾眼快地把俩人的饭盒、都砸到杨大夫脑袋上的举动,激出了杨大夫要掐李敏脖子的冲动。但是她也不后悔用羹匙戳杨大夫眼睛的最初动作。
“敏敏,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用羹匙去戳他的眼睛。可惜没戳到。哼,那个臭流氓!幸好咱倆分开得够快,不然真要被那个臭流氓贴脸了,会恶心死我的。”
李敏也是这样的感觉。
严虹的羹匙先杵到杨大夫的脸上,杨大夫跟着要抓严虹的头发。即便不是为了阻止他,李敏的饭盒会扣他头上可能性也比较大。可能不会那么重罢了。危机时刻李敏是使出了所有的力气砸过去的。
像砸三分球那样使力。
危机已经解除这么久了,李敏的眼前还是杨大夫瞪圆眼睛、大手要到掐自己脖子的凶恶模样。
那手与自己脖子的距离、与差点儿就抓到严虹时,也没太大的差距。
“他要是掐到我脖子了,会不会把我掐死啊?亏得你砸倒他了。”李敏心有余悸。
严虹点头,“他那会儿太吓人了。他来抓我头发得时候,那狠厉的模样,吓得我都不知道躲了。敏敏,你的饭盒砸的太及时了。”
患难之交说的就是在危机时候,在你身边的人能够立即采取行动,及时有效地护卫你的安全。经过这一晚上的变故,俩人都为对方不顾自己安危的举动打动了。而且因为要守着杨大夫昏迷的真相,使得二人的关系立即变得更密切起来。
但是杨大夫昏迷不醒的现状,还是沉甸甸地压在了俩人的心头。两个人都猜不出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该怎么应对。
敏感的刘娜首先发现了严虹的不安。她的目光打量完了严虹,又打量李敏。俩人都不对劲。
“你们今晚在医院遇到特殊的事情了?”
李敏点点头又摇头。
冷小凤就笑着问:“点头摇头一起来,到底是遇到没有啊?”
严虹便说:“创伤外科病房像唱戏似的。他们科的杨大夫醉酒、伤了脑袋昏迷,你们说算不算?”
冷小凤点头,“当然算了。敏敏,是喝酒就耍流氓的那个吗?”
“是啊。喝不了多少还喜欢逞能,喝高了就耍流氓。”
“敏敏,你可要躲着他这样的人一点儿。怎么就没人好好管管呢。你们科的主任,不管他吗?”
“没喝酒的时候,主任说话还行。喝上酒了,主任就不管了”
李敏这时候想起张正杰对杨大夫喝多以后的态度,怎么也无法把他前日在酒桌上的回避、与今早冲出去、被打得挺惨的那个勇士,重叠到一个人身上。
“是不是你们主任怕说了他不听、丢面子啊?”
李敏转着眼睛想了一下,对说这话的刘娜点头:“娜娜,你该去修心理学的。”
刘娜笑着擦脚,“我当初报了北师大的心理学专业,那专业录取的分数要550呢。我差了好几十分。”
“咱们那年550都够上协和的。”
几个人聊了一会儿天,结伴去倒了洗脚水,再去洗手间,洗好零碎的小物件。熄灯,睡觉。
夜里,严虹惊梦的叫声,喊醒了其他仨个人。
李敏第一时间冲过去,拉开严虹的床帘。
“严虹,严虹,彩虹儿,你醒醒,醒醒。我们是在宿舍。”
严虹被李敏喊醒。
夜色使严虹泄露了想埋藏起来的小秘密。冷小凤伸手开灯,李敏将她脸上表情一览无余。太明显的害怕情绪了。
刘娜在心里叹息,严虹的胆子不比李敏小多少,能吓得她藏不住表情、还做噩梦,肯定是今晚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可严虹为什么不肯说呢?
“严虹,你过来和我睡吧。”刘娜发出邀请。
李敏见严虹醒了,退后半步,让从床帷里探出脑袋的刘娜能看得到严虹。
严虹的反应有些迟缓,她虽然醒了,但还是没从恶梦里走出来。
“敏敏。”严虹没半点儿抡椅子的威风。
冷小凤也探出脑袋,“要不要我过去陪你睡?”
李敏推推严虹,“你往里让让。咱们见过多少死亡病例了?会怕活蹦乱跳的,怎么也不会怕躺在
那里不能动的吧?”李敏挤上严虹的床。刘娜与冷小凤缩回帐子了。
“睡吧。我明天上午还有一个手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