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暧低头,就见一张巨大的发着粉红荧光的夜叉脸,在水底,窥视着自己。不过,跟刚才那一只比,还是小太多了。
“是百头鳌的幼崽儿。啊?不会还有一只百头鳌妈妈吧?这狭隘的空间里,可怎么办?”郭暧惊道。
“哈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这些小百头鳌的确算是幼崽儿,不过看个头算来,也有二百多岁了,刚才我们遇见的就是母百头鳌。百头鳌是胎生,母鳌在生产的时候身体会软化,要十年才能恢复,十年内没有捕食的能力。所以呢”鲜于燕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把话说完。
“所以,公鳌会献身,以养育幼崽儿和母鳌。”
鲜于燕话说到一半,郭暧早已想到了这点,芸芸众生,同类相残而得以延续种族的事情,早就听说过,但看着眼前的幼鳌,竟是靠吃了父亲的肉才得以长大,心中还是不免起了一阵恶寒。
“算你小子聪明,眼下这些幼鳌攻击性还很弱,吃些水里的浮游就可以活下去。”鲜于燕。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又是你家祖传什么秘撰里提到的?”郭暧忽然反问。
“是啊。不然还怎样?你不会以为我养过这玩意所以知道吧?”鲜于燕反击的漂亮。
“也许你真的养过,也说不定哦!”郭暧索性装糊涂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去,被你气死。走吧,跟着幼鳌,没准儿能出去。”鲜于燕转了话题。
“你又知道。”郭暧继续逗他。
“恩。百头鳌的幼崽尤其喜欢晒太阳、晒月亮,它们的巢穴一定在一处天坑的下边,与地下河相连,又能接通天地。这只幼鳌应该是刚才被母鳌的战斗吸引过来,知道母亲死了,所以返回去告诉其它幼鳌。”
“告诉其它幼鳌?它们会反过来吃掉母鳌吗?”
“会。”鲜于燕低沉的回答道。
残忍的东西啊。也许,它们根本不懂这些吧。郭暧沉默。
百头鳌游进的速度很快,二人很快发现前方有一豆光亮。
“到了。”郭暧看见前方的光亮,像是月光。
“小心了。运气不好的话,前面估摸能有三十余只百头鳌。”鲜于燕提醒说。
“这么多?那我们岂不是要成了他们的晚餐。”
“母鳌一次能生百余只幼鳌,最后能活下来的也就三十来只,条件更恶劣的话只能活下来十来只。百头鳌,是一个同类相残的物种。”
二人索性甩掉了眼前的幼鳌,快速前行。
一豆光亮越来越大,渐渐可以看清,正是一处巨大的洞穴的出口。
二人来到洞口处,不敢贸然出去,上下打量,发现果然是一处巨大的天坑。
抬头可见幽蓝的天空,和一轮明月。
天坑正中一座小岛上,铺满了无数的荧光,粉红色的光芒与月光呼应,一阵阵闪耀,令人目眩。
幼鳌安静的趴伏在岛上,吸收着月华,数不出究竟有多少只。
“你看!”鲜于燕伸手指了指,不是指向那些幼鳌,而是四周的岩壁。
天坑是竖井一样的结构,圆形。在大概是东南西北的四个方位上,各依山凿建了四座巨大的神像。
估摸有三十丈开外,月光下,昏暗交错,更显得静穆、,比整座大雁塔都要高出许多。
神像面部的细节看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遗留,竟然在这种地方出现,庆幸的是,起码可以证明这里曾经有过人类的活动,必然就有了逃出生天的办法。
二人正寻思着,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在幽闭的坑洞里回荡着,一时辨不清方位。
不一会儿,又是一阵划水的声音,岛的那边慢慢驶出一尾小船,船上二人摇着橹,船尾拖着一具竹排,上面放着十几个大木桶。
一股膻味儿弥漫着,猜测木桶里装着的是刚宰杀的牛羊。
“这些怪物莫非正是这些人饲养的?”郭暧拉了拉绳子,与鲜于燕沟通。
鲜于燕没有回答。只见那二人把船靠了岸,便开始把竹排上的木桶一具具搬下来,把其中的牛羊肉倒在了岸上。
不知道是嗅到了膻腥,还是听见了二人的声音。岛上的幼鳌一阵躁动,纷纷爬向岸边,贪婪的咬嚼起来,一时间牛羊的膻味、幼鳌的口气,混合在一起,令人恶心难耐。
看阵势,数目应该比鲜于燕估摸的还多,足足有五十余只幼鳌。
划船的二人干完活,刚想上船离去,忽然一声凄厉的叫唤,是那只离群探查的幼鳌,游了回来,方一出洞,便猛烈拍打起水花,不断凄惨的叫唤。
五十余只幼鳌顿时停了下来,昂首看着船上的二人。
二人似乎从未遇见过如此的场景,一时间愣在那里,面面相觑,动也敢动一下。
终于,前面的几只幼鳌咆哮一声,一拥而上,将前来喂食的二人撕了个粉碎,顷刻间吃了个尸骨无存,连地上的血迹,都被舔舐的一干二净。
郭暧、鲜于燕早施展轻功,挂在了洞口上方的一处崖壁上,二人屏息凝气,没有被幼鳌们发现。
此时的幼鳌,刚刚享受过新鲜的牛羊和活人,在血腥的刺激下,变得躁动不安、嗜血凶残。一个个昂首摆尾,不断嘶吼着。
此时稍微动一动身形,必然被这些幼鳌发现。
二人无奈,不由得向上望去,四座雕像虽然巨大,但距离洞口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而且洞壁如削,竟连一根藤蔓、裂隙都没有,实在难以攀登。
正在二人一筹莫展的当口,忽然又听得下边一声凄厉的嘶吼,大概是原来那只去地下世界探查的幼鳌,只见它身子一转游进了方才的河道里。
众幼鳌如是受到召唤一般,纷纷跃入水中,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钻进了暗河里。
郭暧心中明白,它们要去做什么。他知道鲜于燕的话是对的,它们疯狂的涌向地下世界的深处,是去啃食母亲的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