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燃这样突然就走,在出发前拟好的流程里完全没有提到,事先也丝毫没有给小棠一点准备的机会,虽然从他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基本上可以猜出来他的想法,但毕竟是面对像叶扬若这样会让他一次又一次失态的人,小棠还是有些担心。
他试图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呵,叶小姐,抱歉抱歉,我们副主编只是今天有些不适所以才先走了,不用在意,有什么话,您也可以告诉我,一样的。”
“‘欲擒故纵’吗?低级!”叶扬若的语气尽是鄙夷,好像,纪燃就只是一个很会耍赖的人,一个玩不起游戏、到了将要输的时候只会发脾气的幼稚鬼。
小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确实纪燃这样突然地变动策略让他措手不及,而且,他也很同意,这就是一个很不会玩游戏的人才会卖弄的把戏,如果把他们与叶扬若之间相互磨耐性的较量当作是一场游戏的话。
“唉!”小棠耸了耸肩,“小姐,之前您不是说过您不是凶手吗?还有什么比起自己的清白更加重要的事情?如果一开始就有预想过什么后果的,眼下我们面对的无疑是最糟糕的!当初也是主动认罪的,翻案的机会太渺茫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懂法的人,贸贸然要承诺您什么真的做不到,可是,如果您还是要隐瞒的话就太不明智了。”
小棠和纪燃不同,纪燃看到的永远是收益高于一切,忽略了太多很明显地东西,而他知道,叶扬若不大可能会像纪燃说的那样因为心防崩溃主动说出那种话的,可能这就是为了下一步计划埋下的引子。他推测,叶扬若从一开始就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像她这样聪颖的人,不可能会完全放纵自己堕入绝境。如果她真是无辜的,势必会把决定性性的证明保留给自己;如果她确实是凶手,能够忍受纪燃他们这么久的骚扰,也肯定是留有后手,他想要知道,这个女人还有什么能够将黑说成白的花招。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有要吊人胃口的嫌疑,而他不打算像纪燃一样在这上面花费太多的时间。
叶扬若并没有理睬他,就只是看着他,这样的说辞,纪燃已经重复了不止一次,实在算不上新鲜。
小棠决定换一种方式:“不然,我们来一次信息交换吧。”
“怎么说?”
“有人说,你甘心这样躲在牢里,是因为在筹划一个更大的阴谋,纪燃,是你的下一个目标。”
叶扬若好像饶有兴致,微微地挑了眉。
“那个舵手发的邮件就是你写的吧,虽然你没有承认,写的被杀的那个是魏教授,你间接害了他,所以,魏教授才是动机,胡女士因为对婚姻不忠,被你执行了道德审判后罚了她的罪孽,那么,下一个,会不会是纪燃,他毁了教授的名誉,他的代价,也是名誉吧?我可以帮你!还有,那个揭露你的‘舵手’,应该不会是你的搭档,揭发你却只寄到编辑的私人邮箱,高调又隐匿,他想要操纵你的案子,我可以帮你将他揪出来。坦白讲,你是不是清白无辜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要的是噱头,是一个能造成轰动的大新闻!你如果有什么能够推翻的手段,大可以跟我说,我能为你造势,同样的,纪燃的名誉可以作为我与你合作的诚意,他坐在那个位子,太久了。我们各取所需,互利共赢,怎么样?”
“你知不知道就你刚才说的,不仅可以让你失业,还会被起诉?”她像是在为他陈情利弊。
小棠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这,不过只是一种常见的对于合作搭档胆量的测试,不算威胁,他不打算后退。
他轻轻一笑,显示出极大的友好:“说笑了,您是无辜的,毋庸置疑,我只是希望能让我们的谈话不会太无趣。”
他在为叶扬若的话给自己找台阶,也在暗示她。
“我是无辜的,可你是有意的。是要多狠毒,才能将一个带领自己的前辈拖下水,为了利益还公然质疑办案组的侦查能力,审判组的公正性。”
“额?”小棠有些发愣,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这样“正经”地教育他。
“不过,我不打算告诉纪燃,因为你的狼子野心,他会明白的,他还没走远,是吧。”
躲在牢房外的一个身影变得有些慌忙,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小棠神情凝重,就这样被她完全唬到了,半晌才憋出来几个字:“说笑,说笑……”
“他走了。”叶扬若说得云淡风轻的,她似乎,真的能够敏感到连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听得仔细。
小棠佯装成一副茫然无知的模样:“您说什么?”
“也不是第一次主动把信息透露,出卖,看来真是一种不得了的习惯。”
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低声沉吟在质问。总之,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出来的人让人摸不清底细,听的人云里雾里的都被吓得有些心悸。
小棠不打算再听一次那句话,只想要确定一些什么东西:“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