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以霏眼泪滚滚而下,倏而色变,伸手一推那上位男子:“你给我出去!我没你这个父亲!今天若不是你们,爷爷也不会忽然脑溢血,带着你那狐狸精出去!”
上位男子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那是你后妈,什么狐狸精!你越大越没规矩了!”
樊以霏紧紧咬着嘴唇,刚想开口说话。唐守中轻轻咳嗽一声:“要吵架出去吵,这里是唐氏药庐,不得在内喧哗!”
上位男子将手一招,开始在门外拿板凳的年轻男子抢步上前,准备背起患病老者出去。
樊以霏倔强地咬着嘴唇,张开雪白双臂,胸膛急剧起伏,横身拦在老者身前,半步不退。
叶拂衣将樊以霏那毅然决然的神色看在眼中,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阵酸涩袭来:像,真像。
再看着那名年轻男子的动作,忽然轻声一笑:“你们就这么背他出去?不用等出巷口,就可以预备后事,倒也不用专程救护车送去湘城那么麻烦。”
看在樊以霏的眼神极似昔年那人的份上,叶拂衣忍不住多了一句口。
樊夫人立时柳眉倒竖:“你说什么?!一个乡下学徒,你懂得什么香臭?!给本夫人让开!好狗不挡路!”
叶拂衣此时仍是那副土里土气的过时打扮,这满身华服的樊夫人自然是将他当做是唐守中的学徒。
“不信你们就抬出去试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一旦人走出这个大门,再回来我们绝对不接。是死是活,不与唐氏药庐相干!”叶拂衣修长的眉毛往上一挑,无端被骂做是狗,不免有些动怒。
那名想去背病患老者的年轻男子转头怒道:“乡巴佬,你是怎么说话的?你知道他们是谁么?哼!他们可是湘城市市委樊书记与夫人!”
叶拂衣鼻子里发出轻轻一声嗤笑:“来到这的,只分病人跟亲属。别的身份,很重要么?对不起,我不觉得。生死面前,一概平等!”
“叮铃铃!”手机铃声响起。
樊书记接完电话,转头对樊以霏道:“以霏,救护车已经到巷口,第一医院副院张医生亲自带队来了。将爷爷带上救护车,去湘城吧。算爸爸求你,你爷爷,爷爷他不能再耽搁了……”
樊以霏满眶眼泪忍不住一颗颗滚落,回头再望一眼唐守中面无表情的脸色。见唐守中始终不肯松口医治,终于黯然点点头。
两名年轻男子上前,立即将病人半扶半抱,抬出唐氏药庐。
樊夫人在经过叶拂衣身边之时,薄薄的红唇中还轻轻吐出一句:“没半点用的乡巴佬!活该一辈子窝在这破地方,等死去吧!”
叶拂衣完全没有留意到樊夫人口出恶言。此时,他的心中翻翻滚滚俱是那樊以霏临去之时那道凄然的眼神。
回忆袭来,痛彻心扉。
看看端坐在诊椅中的唐守中神色,终于还是忍不住,拿起自己的针灸盒,将金头银针一根根别在腰间针袋内,悄悄跟了出去。
橙黄灯笼在唐氏药庐门前飘飘悠悠,昏暗的灯光下,叶拂衣的影子,被拉的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