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深山之中正是夕阳漫天,晚霞千里的时候。距离叶拂衣走上案丘峰顶寻求突破之时,也不过才过得仅仅一个时辰而已。叶拂衣步下案丘,向林远枭再度躬身,深深一礼:“多谢林爷爷。”
林远枭给他的那个瓷瓶上并没有唐氏药庐的标识,绘制的乃是一个狼头。想起林远枭出身漠北苦寒之地,以狼头为标识印记,正是相得益彰。
再者说来,叶拂衣服下丹药后,所感知到的炼制手法,以及用药的配制,都与唐守中这一脉完全不同。所以,这枚珍贵的突破之丹,绝对是来自林远枭自己的珍藏。
林远枭将那枚丹药说成是唐氏药庐珍藏,假托是唐守中所赠,自然是并不想叶拂衣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
愈是如此,叶拂衣便愈是对林远枭感到深深的感激。
“叶少,一边走,一边缓慢行气,对你稳固后天七层境界有帮助。”林远枭浑然不觉叶拂衣已经从那枚丹药炼制的手法,以及瓷瓶上的狼头便已猜出七八分他真实心意,乐呵呵笑道。
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已经突破到后天七层,更加证明眼前这位清秀少年的基础打得结实无比。
从案丘峰顶继续向上行,离山腰中的张家村已然不远。当夕阳收敛尽最后一线余晖,天刚刚擦黑的时候,终于到了。
此时,叶拂衣才发现这条深山中的村庄并不小。脚下这座险峰的形貌甚奇,向南一面坡度稍缓,可供攀登,向北一面却宛若刀削斧凿,悬崖万丈。
从正面看案丘之后,是三座险峰,一峰稍前,两峰在后。到山腰之后才发觉,隐隐约约可见后面还有两座高峰,呈现五峰攒聚之势。
叶拂衣越看便越觉得自己最开始的猜测没有错,在这五峰攒聚的中心,应该便是神秘的水木山庄。今日一路疾驰,便是从水木山庄的后山一路绕行而至。
站在张家村前的空地上,借着微暝暮色,果然看见左侧的峰峦之巅,有一座雄伟古塔。
两峰之间,距离不远,以叶拂衣此时的目力,甚至清晰可辨那座残破古塔的四周野草丛生,灌木茂密,甚少人行。
在那古塔之侧,有一株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歪脖子老树,旁逸斜出,探向悬崖。
“林爷爷,咱们今夜去哪家借宿?”叶拂衣暗暗记下古塔的方位,轻声问道。
突破到后天七层,他精神焕发,雄浑的混沌真元在经脉间肆意奔流,从来没有这样全身充满力量过。古塔已经近在咫尺,留宿一宿,明早便可前去探查清楚,究竟是不是坠楼之人草图中绘制的那一座。
林远枭拍拍叶拂衣的肩膀:“左手第一家,他家便是姓张。这二十来年都留在深山里做猎户,后来,华胥国不让随意猎杀保护动物,他便做了守林人。偶尔也给进山去采药或者探险的人做向导。”
薄暮之下,村中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此地通电,却没有自来水,只用竹筒将山中清泉引在屋后的大水缸中,铮铮淙淙,声音悦耳。
“小四在家没?”林远枭敲敲柴门。
整条村子的房屋都是用石块垒成,以柴为扉,看上去甚是简朴,却别有一番风情。
柴扉开启,肤色黝黑的青年男子出门来,他腿部似乎有伤,走路一瘸一拐。
“林大爷,你老人家又进山来了?我爸在家呢,进屋坐吧。”小四微微一笑,黝黑的面庞上却是带着隐隐几分愁容。
“咳咳咳,是林老哥来了?今天又要采药?唐师呢?没有一起过来?”一名身形极度瘦弱的老人从里屋走出。
叶拂衣眉头微微一皱,这瘦弱老者额头略陷,颜色微青,显然肺脉有疾,已非一朝一夕。
“老张,你还是咳嗽不已?上次唐师过来开给你喝的中药,你没有喝?”林远枭上前将老张扶起坐在竹椅上。
“你再帮张伯看看,是怎么回事。”林远枭在叶拂衣肩膀上轻轻一推。
张伯?这老人看上去年岁可不轻了,叶拂衣心中滑过一丝疑惑。
老张看着叶拂衣那张年轻而清秀的面庞,连忙挥挥手:“年纪大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上次唐师过来就看过,并没有什么大碍。这小哥是唐师的徒弟吧?远路上山,想来也累了,又麻烦他做什么?等唐师下回采药再看也不急。”
他连连拒绝,语气中有几分不相信叶拂衣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