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不知推开草房的门,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已经被浇成了落汤鸡的他,一瞬间石化在门外。他的大脑里好几种可能性在脑海盘旋着:是自己跑出去玩了吗?这么大的雨,就算出去了也该回来了;迷路了吗?门外这么大一块平地就这一个草屋,抬眼就看得到的;被黑衣女抓走了!一定是这样,这是最有可能的情况。一定是趁着他还在和“糖人钱”说话的功夫,来到了草屋劫走了玉儿。
也不管打得过打不过,不管毫无线索找这个黑衣女如大海捞针,他心里想就算找尽全天下的白眉毛,他也要把玉儿夺回来。刘不知转身又走回雨中。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又走回了屋子。
关上门,他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好的糖人,轻轻的打开,放在桌子上立住,聚精会神地看着英姿飒爽的“自己”。
一动不动地看了好一会,刘不知将糖人的脑袋放进了嘴里。
“别!哎呦!”
“砰”的一声,小玉儿从衣橱里冲了出来,因为太过着急,脑袋还狠狠磕在了门上。她顾不上痛,跳起来爬上桌子,两只小手掰着刘不知的手腕,拔河一样想把糖人从他嘴里拽出来。
刘不知只是虚张着嘴藏起了糖人,丝毫没有咬到。只见她额头上顶着一个青包,小脸通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看来是真的急了。刘不知不敢松手,如果这时突然卸力玉儿必定一头从桌子上栽下去。他一只手扶住玉儿的背,右手暗暗发力带着她的两只小手,顺着她用力的方向把糖人慢慢的从嘴里拿了出来移交在了玉儿的手里。
玉儿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她眼中的糖人仿佛是雪做的,一碰就要化掉一样。她用食指在糖人的脸上,身上,轻轻地点一下,放在嘴里吮了吮,又点一下,再吮一吮。
“你这样吃,怕是明年都吃不完。”
玉儿舔了舔手指,笑嘻嘻地说:“舍不得吃。”
“吃吧,吃了明天我再买给你。”
“爹?”
“小兔崽子你别没完没了啊!”
“那我叫你啥?”
“叫……叫哥哥。”刘不知脸不觉一红。
玉儿不解:“跟拓哥哥一样?”
那陈瑜岂不是平白大了自己一个辈分,不能便宜了他!
“不许叫我哥哥!”
玉儿的小脑袋彻底乱了:“什么嘛!一会让叫一会不让叫的。”
“叫……叫老叔!对就叫老叔,我们北境人管亲爹的弟弟就这么叫。”
“老……老叔?”
刘不知心想,虽然听着自己有点显老,但是实在是没有两全办法了。
“啊……那个……大侄女!”
玉儿的小手挠了挠头发:“老叔,虽然玉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总感觉好像土里土气的。”
北境的地方语言是全华国除京师地区外,发音最接近华国官话的。但是虽说是接近,可有些用词还是非常有地方特色。连北境人自己都说,自己说话带着一股浓重的“大碴子”味儿。
“大碴子”是北境独有的一种稀饭。以北境特产的大颗玉米粒浸泡膨胀后,再大火烧开,小火慢熬,直至绵软,煮出来的汤汁浓厚,原汁原味,极为香甜。
原汁原味,就是北境话的特色——土气中带着幽默,幽默中透着豪爽,豪爽中又不失精准。
北境人亦如是。
北境刘家作为北境第一豪族,对子弟的教育从小就极严格、系统。官话,便是重要一课。这门课不同于其他课程——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便可结业——官话课要一直上到口音中再听不出北境口音才算结业,对子弟的考察期一直到十岁甚至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