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白襕披绿绸”,换下白色的巾服,身着公服,从此三百进士便真真正正地“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从此鱼跃龙门,再也不是一个白衣秀才。
接下来就是最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御街夸官了。作为三鼎甲,三人不必和同年一同绕路,而是顺着御道走出宫门,除了身披锦缎,更是要在头上簪花庆祝,这一步自然是由陈浮生这个继承自前朝“探花使”名目的探花来进行。
一手轻抚马背,走出皇宫一身武艺更是精进的陈浮生,无须持鞭坠蹬便已经凭空而起,稳稳落在马鞍之上。
三匹御马全身一色亮白如雪,没有一根杂毛,俊逸非凡,再加上三人都是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自然使街道上的男女老少看得兴奋无比,两旁的楼阁更是有着花瓣不间断地从天而降,那是那些大户的小姐们在临窗眺望。
“可惜了,这种时候却不能放马疾奔,实在辜负了前人'春风得意马蹄疾'的千古名句。”
陈浮生向左右的观众拱了拱手,叹了口气,略带失望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真的,今时今日在这春风得意的时刻,就如同当时乘船离开夔门这道天下雄关时一样,他能感觉到心念再一次萌动了起来,又有一道剑意要勃然而生。
和在夔门那天地奇险下领悟的无拘无束,一剑纵横不同。
这一次的根基是千古已降,所有的读书人对于科举及第累积下来的期盼心念,乃是另外一种快意。
正是所谓的春风得意,放荡无涯。
只可惜这道剑意他恐怕是永远不能完全领悟通透的。
“相比那些屡败屡战,甚至蹉跎终生的士子门而言,我们能够在弱冠之年就一举高中,已经足够幸运了。哪里能够体会得到'昔日龌龊不足夸'的心境。”
在前方的崔东璧适时转过头来,轻声笑道。
没错,陈浮生不要说和那些普通人相比,就算是同科及第的一般同年相比,他真正研究经义也不过两年的时间,连十年寒窗都算不上,再加上期间习武学琴花费的时间,今天的得意虽有,却远远比不上作这首诗的前辈。
所以这道剑意恐怕是永远没有补全的时候了,不能不说是一个小小的遗憾。
不过到了修行之路上,大家争斗许多时候都是凭借着雄厚法力就是倚仗术法霸道精奇,除了剑修,倒也不怎么看重所谓的剑意。
正当崔东璧陈浮生二人闲话的时候,陈浮生却是突然神色一定,侧耳倾听起来。
视线则是越过了前方的人山人海,落在了一个青衫老者身上。
对方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挤上前来观看这夸官的盛景,而是退到了后面一处偏僻角落,盘膝独坐,双手虚空轻抚。
旁若无人。
看他的动作就仿佛手下有着一架瑶琴,而他就是那沉醉其间的乐师。
“陈兄你怎么了,那位老先生是你认识的人吗?”久见陈浮生不曾答话,崔东璧好奇转过头来,开口问道,然后就顺着陈浮生目光找到了那个老者。
陈浮生没有说话,事实上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老者吸引了过去。
就在陈浮生抬眼看去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受袭了过来。
时空停止,整个世界一瞬间宁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