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着实使我一惊,寒毛不免倒立。本能驱使我迅速闪过身子,往后推了几步。眼前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男生,本能感觉是男生,他长发及肩,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的低低的,看不清面庞。
他似乎被我刚才的动作惊吓到了,左手悬在半空,保持着先前的动作。
我俩对视数秒,直至他开口打破这僵局。
“同学,你吓到我了。”他那低层沙哑的声音让我确信眼前这么个人是位大男子。
我翻了个白眼,淡然回应上,“咎由自取。”
“同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说着说着顺势往我靠近来。
他把帽檐压得低低的,摇着头,依稀可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似在笑。可那该死的鸭舌帽,让我这一切没能得到验证。
“同学,长夜漫漫我们何不共饮一壶酒,聊以慰风尘。”
我打断他的话,“孟德,令无恙乎?”这是我朋友肖旭常慰问混蛋父亲的话。
听完他呼哧一笑,“你还是老样子。”
我一愣,心想我和他平生素不相识,这话绝对是圈套,是要我失了势,“就此打住。”
谁知他话越来越多,如黄河水般滔滔不绝,同我讲了许多他童年趣事直至大学时代,他在一旁自怡自乐。
从始至终他都没讲过自己是谁,我开口问道,“你到底谁啊,大半晚上的在学校出没,也没穿校服,又不像老师,戴着顶俗不可耐的帽子,留着顶不男不女,不三不四的发型。”
我一连串的话像钢枪炮弹珠子一样嗖嗖嗖的打在他身上,这可能是生平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我生性冷淡,能独处绝不二人行,能少说话尽量闭嘴。这话也没什么杀伤力,不像某些充满恶意的言语,肮脏的词汇。可他像被刀子刺痛了内心,他再次把帽檐拉得低低的,但下巴那晶莹透亮的泪珠没法替他掩饰这一切。
我不知道为什么,倘若平时出现这种情况,我定会觉得这男生傲娇,耐不得人训,再说我也没训。此时我竟有种心如刀割般的感觉,说不上来这么种什么感觉,就是莫名伤心。
许久过后,他稳定了情绪,同我说,“这长发是一个赌注,我输了,就只得如此了。”
从一开始他一直左手去压低帽檐,这次他改换成了右手,我注意到他有带手表,赶忙询问时间。
他低头看着手表,整个人呆住似的,几秒钟后回应我说,“六点四十五分,你再不回家做饭你爸醒酒后铁定会胖揍你一顿。”
他这么一说才提醒了我,我那混蛋父亲要酒后醒来没看到晚饭不给我几巴掌才叫人生疑。
“雨停了,可以回去了。”
我扭头回望,刚才的滂沱大雨已成毛毛细雨,我立马背起地上的书包。虽然这家伙是个话唠,但总归不让我在这等雨停的时间里显得无聊,我还是决定向他道谢。
没等我开口,他抢先道,“谁先笑谁是狗。”
我半张着的嘴巴立马合紧,扭头就走。
临近校门口,我回头一望,见着火光——他在抽烟,他挥舞着帽子向我打招呼,距离远了我始终没看清他的脸。
待我多走那么几步路,只觉细思极恐——他是如何知道我父亲是个混蛋的,是个酒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