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仰头一看,见山峰相连,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山壁陡峭,幽深无比,一个人藏在里面,真的是不好找,好比大海捞针。
老者指着一座孤峰道:“我家原来在哪上面,收拾收拾应该还能住人。”
沈悦感慨道:“老人家,这里生活不容易啊。”
老者笑了笑,“都是没办法。”
沈悦也知道,哀民生之多艰,人人都有难处,各不相同而已。
彼此感慨一番,路还是走的,只是没有那么好走罢了。
沈悦还算不错,由于是有伤在身,能骑着毛驴走山路。
老者就辛苦了,不仅要步行,还要帮忙牵着毛驴在前方带路。
一路上山回路转,鸟鸣虫噪,诸多艰难,不足一一道之。
天擦黑的时候,两人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山峰上的一间石头屋子前面。
这个石头屋子很小,门口杂草丛生,仿佛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老者很激动,放下手中的绳子,眼眶盈满泪水,“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沈悦下了马,轻声问道:“老人家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
老者连连点点,“是啊,是啊。以前的时候,我,孩子的娘,还有我儿子就住在这里。白天我去打猎,晚上回来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孩子的娘做好了香喷喷的晚饭等着我了。”
“后来呢?”沈悦想不通为什么老者不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听他所言,好像感受很幸福的,肯定是有什么变故打断了他的生活。
老者用袖子擦拭了眼角的泪水,缓缓说道:“都是命啊。儿子十二岁的时候,孩子他娘就生病了。我带着她和孩子去山下求医。”
沈悦甚为同情,安慰道:“老人家,那后来好起来了吧?”
老者摇摇头,“哎,可惜久治不愈,人没好,反而欠了一屁股的债。”
沈悦不好说什么,就哦了一声。
老者继续倾诉道:“其实,欠钱没什么,努力的干活挣钱还就好,只是……”
沈悦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那儿子不学好,跟几个东平湖的人结识了,整天鬼混,那债是越欠越多,说他也不听,我也不能不管他。毕竟,他是我儿子。”
沈悦点点头,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那是……”
老者接着说道:“后来,碰上荒年,东平湖的鱼都死了,我打鱼都没用,饭都吃不上。我儿子的狐朋狗友拾掇他去投李霸头领。他来说服我。我想了想,正经的活,是活不下去了,就咬牙同意了。只是,我投了匪,但从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
沈悦轻声说道:“老人家,你还是把持着做人的本分……”
老者似乎想起了儿子的死,又悲愤起来,“我儿子虽然不学好,但本性也不算坏,从不杀无辜。可恨我儿子只是打碎了蒋勇的一个茶壶,便被他活活打死,说是要以儆效尤。一个茶壶而已,就赔上我儿子一条命,哎,这世间哪有公道可言。”
说完,老者又淌了一抹伤心泪。
沈悦道:“老人家,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蒋勇如此作恶多端,草菅人命,一定没有好报!”
老者也希望如此,便道:“只是不知道是何时了。”
沈悦道:“老人家,你一定能亲眼目睹蒋勇的下场。”
老者点点头,“那好那好。”
说完老者想起了自己是招呼沈悦来此养伤的,急忙说道:“沈县丞,你稍候,我收拾一下屋子,煮饭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