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悟山一人独立风中,脸上毫无惧色。
“哈哈!我方悟山一生,蝇狗之辈,怎料竟惹一山之怒,该说是我的造化到了,还是诸位道长天生脾气不好?”
面对方悟山的肆意张狂,山风之中跳出已经好几位七步高人,那几人混身散着骇人红光,显然只等一声令下,便要将这狂人挫骨扬灰。
但天斗真君依然稳坐泰山,大掌教未动,众人也只能憋着怒火。
天斗真君依然面容平静:“方小友,拖得了这一时半刻,却依然无法改变术家从此人间除名的结果,道术两家相争近百年,谁是谁非已经无从说起,如今到了这局面,便是天缘到了,天意要天下幻术尽归道家,拖延无益。”
方悟山道:“天缘?天意?哈哈,真君倒是毫不客气地把上天拿在自己手里了,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天到底站在谁的身边!”
天斗真君有些无奈,收起手上鱼鼓,似是不太愿意见到一场屠杀,慢慢闭上了眼睛。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风隐镜的风壁如气泡般崩毁,满山遍野的道士全数现出了身形。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山洪泄下,奔势惊人。
人潮如袭天海浪,而方悟山独自一人如同在海浪下的一只小小蚂蚁,眼看就要被海浪吞噬。
虽为蝼蚁,却丝毫没有退意。
方悟山大手一挥,只见一排黑衣人出在他的身后。
一排黑衣人各自手捏幻决,慢慢方悟山身前的空间扭曲了起来。
很快一道真耸入天的幻墙出将方悟山以及他身后的玲珑雅境挡了起来。
最后冲到墙根那一波道士,对着幻墙狂甩一通道法,轰鸣声远传数里,风火雷电数不尽的道招纷纷砸在了幻墙上,一时火光沿着墙根烧出了一条长龙。
幻墙根下,生生被炸出一条两人深的长沟,然而这墙就像从地上长出来的一样,下不见根,上不见顶,数千人施出的道门奇术威势惊天动地,第一轮攻击停止,风烟散云,再看幻墙,居然完好如初,刚才所有的攻击都生生被这幻墙吸纳,墙上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慕容雪仙细细地探查了一下那堵幻墙,便向天斗真君回报道:“师兄,这墙看起来,不似普通的幻术,仿佛里面还揉合了一些江湖小宗门的武功。”
“小宗门?不会正巧是之前上清鹤山请救我们帮他们解救人质的那波人吧?”天斗真君问道。
慕容雪仙答道:“八九不留十。”
天斗真君道:“这方悟山倒是物尽其用。”
数日之前,朔月之夜,一座低矮的野山之下。
十几个宗门宗主,围坐在一团篝火周围。
其中一离篝火最近,身形魁梧,火光将他巨大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山墙之上,一整面山墙都装不下他的黑影,他的右手整支臂膀足足比左手粗了四倍有余,一眼望去,那右臂仿佛被一根根金色的筋脉缠绕,光芒刺眼。
众人都期盼地望着他,因为这群人里,只有他在清鹤山说话还能有些份量,只因为那只大手,也因为他的名字,佛手达摩单多罗。
单多罗的亲侄子被术家扣留,前几日收到术家的来信说不日之后,道家与术家要生死决战,到时就并不能护着他侄子周全云云,其它宗门大多都是类似的情况。
因为始终找不到术家的老巢,众人只以相聚清鹤山,请求道家想想办法,最少做到大战的时候不要误伤自家弟子,谁知道家只是敷衍了两句就送他们下山了。
单多罗是最后到的,他一人上山,虽然见到了道家掌教之一的慕容雪仙,然而并没有谈出什么结果。
今夜众人一愁莫展,一起为这个事犯了难。
单多罗沉吟数息之后,开口了,嗓音混厚,声沉音重:“眼下道家看来一心只求歼灭术家,大战之时,不太可能照顾到我们的人了,特别是道术百年之争,很容易刀枪无眼,我们只能另寻办法了,诸位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其中一个说道:“要不然,我们把这件事往玉都里传,然后让玉都出面调停?”
另一个出言反对道:“你这是自绝生路,玉都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件事,你若主动把这件事传了出去,到时玉都第一个灭的可能是就是你的宗门,没人传的事件,自然有其不能被传的原因,你是第一个把这件事挑明的人,自然把你灭了,这件事就从未发生过。”
那人压着内心的恐惧,强颜欢笑:“哪有。。。哪有这么严重。”
单多罗道:“皇道两庆,道家和玉都关系正是如中天,你现在往玉都身上泼出这滩烂泥,玉都管与不管都是两难,天下人都知道闭口不谈的事,只有你一个说出来,自然把你灭了,就万事无忧了,他说的有道理。”
那人双唇紧闭,再也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