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此时心中慌乱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你的眼睛像你妈妈!其他地方都像你爸爸!哈哈哈哈……”鸟人大叔的声音回响在脑中,她难以集中精力。
燮苍鹭一把将盈盈抱起,瞥了一眼与鸟群作战,自顾不暇的黑痣和狄阳,眯起眼嘴角扬了一下。
他将身上的鹭羽大氅一挥,说了声:“抓紧了小丫头!”
说完,双腿轻轻蹬地,如仙鹤般带着盈盈飞上了天空。
“这个人知道我的爸爸妈妈……”盈盈在鸟人大叔的怀里,如中了邪一般,痴痴地发呆,连自己已经飞离地面数百米都不自知。
“为什么爷爷奶奶从来不提起他们呢?我的爸爸妈妈是为什么离开了我,他们还活着吗?他们现在在哪里?”盈盈脑中飞速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忽然,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一些模糊的画面,仿佛是压在箱子最底下的一些陈年旧物,箱子倒了就忽然都跑了出来。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盈盈,你是我们最爱最爱的……”
“盈盈宝贝,妈妈爸爸永远爱你,但……我们必须离开你了……”
“她是扶桑人,不能留下她!她的女儿也要杀死!”
“妈妈……妈妈……!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啊,呜呜呜,妈妈!”
“宝贝,这个玉坠就是妈妈,永远保存好,玉坠在就等于妈妈在……但是记住,玉坠不可以给任何人看到,记住!记住!”
“我不要玉坠,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眼泪已经在盈盈的脸上纵横流淌,她沉浸在记忆的大潮中,身体是痛的,头是炸裂的,她伸出手去,要去拉住脑中的妈妈,但怎么都拉不到。
“小丫头,你还好吗?”鸟人大叔看到盈盈双手乱伸乱抓,关切地问。
盈盈满眼满脸的泪水,在水帘交错之中,朦胧地看着鸟人大叔,深感痛苦和悲伤,不禁放声大哭起来,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她抬头问鸟人大叔:“长大了之后,会一直痛苦吗?”
鸟人大叔一边飞行,一边回答她:“会的,长大了就意味着痛苦。”
此时,鸟人大叔正带她越过一个山头,身体前倾,一个小而凉硬的东西从盈盈的衣衫里滑落出来。
那东西碧绿通透,是一块晶莹美玉,形状如同一支青色的尖辣椒般,拴在一条细而柔韧的绳上。
“妈妈给我留下的唯一记忆……”盈盈看着玉坠,十几年来只要身边没人的时候,她都会偷偷地拿出玉坠来看。
抚摸玉身,冰凉凉的,好似里面藏了一块千年寒冰,细长的玉坠上面有些平缓的螺旋形的纹路,肉眼只有凑近才能看到,用手抚摸时却感觉不出。
爷爷奶奶也知道她的玉坠,但他们从来也没要求看过,只是爷爷有时候会问她,玉坠有没有在身上,仅此而已。
这十几年来,玉坠一直就戴在盈盈的脖子上,从来没有离开过身,她也从来没有将玉坠露出给别人看过。
盈盈虽然没有特意珍藏,但潜意识中,她觉得玉坠和妈妈是连在一起的,是无比重要的。
所以,盈盈在关键时刻,自己的安全不顾,却下意识地先护住玉坠,把玉坠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此时,她看到玉坠掉了出来,慌忙抬头瞅了一眼鸟人大叔,发现他专注飞行,并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便放下心来,赶快伸手抓起玉坠放回了衣衫中。
鸟人大叔飞得略慢但很平稳,他巨大的臂膀,一只抱着盈盈,一只不停地挥动来变换方向。
盈盈向脚下看去,雾团缭绕,但还是能看到点点的山脊,山脊绵延突兀,看来是已经离开了二河山镇,可看不出他们是在朝哪个方向飞行。
此时是初春,东北夜晚的天气还是极寒气逼人,好在鸟人大叔的大氅之中及其避风挡雨,且温暖异常。
再加上鸟人大叔飞行平稳,少有颠簸,有时候上升下降为避开山峰棱角,却也很平缓,盈盈在他怀中,不知飞了多久,渐渐身体不似原先那么紧张了,肌肉也松弛下来。
刚刚哭了一阵,又逃亡了一天,此时盈盈觉得精疲力尽,逐渐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盈盈一水间,陌陌不得语,盈盈,你知道你的名字就是从这句诗来的啊……”
“妈妈,爸爸,嘻嘻,快看我爬树……”
“盈盈,妈妈给你唱首歌好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