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寸什么也没说,他用眼神向魏徵传递了一个信息:你的事,我都知道。
唬人的吧?!
魏徵强迫自己跟闫寸对视,怒道:“休得信口雌黄,本官现在就可治你的罪!”
“当然。”闫寸淡定道:“您最好现在就将我押送京兆府,这样我就能把老爹和杏花交代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上头,您猜猜,若上头知道您正谋划刺杀秦王,会不会惊动圣上?”
老爹尚未开口交代,杏花更是没影的事,但闫寸心中已有了个大致推测。
魏徵是最好的镜子,能帮他分辨出那推测的对错。
“休得满口胡话!”
魏徵虽在责怪闫寸,眼睛却不安地四下逡巡了一周,似乎怕人听到闫寸的“胡话”。他嫌恶地甩袖,仿佛闫寸是一块不好揭掉的狗皮膏药。虽然嫌恶,他却没有抬脚离开。
一个人的话可以骗人,行为却不会。闫寸知道,他已拿捏到了魏徵的痛处。
于是他继续道:“魏冼马,您不必将我当成敌人,我说了,我还指望您提携呢。”
魏徵脸色缓和了些,语气也轻柔了许多,“闫县尉想让我做什么?”
“您应该更关心我能为您做什么吧?”闫寸道:“我会将此事压下,无论是老爹、杏花,还是其他绊脚石,统统消失。”
“这非同小可。”
“芝麻大的小事,我怎好意思献给太子做见面礼?”
“献给?太子?”
闫寸听出了魏徵的微妙断句,这是两个关注点完全不同的质疑。
他的大脑飞速旋转,很快想出了对答:
“自然是献,能为太子效力乃是臣的荣幸,唯望太子继承大统时,能念起臣的苦劳。”闫寸向东宫所在的方向遥遥拱手,又继续道:“当然,下官知道自己品级低微,并不奢求能入太子殿下的眼,若此事太子并不知情,是魏冼马您一力促成,这礼自然就是献给您的,待您飞黄腾达之时……”
“自然有人记得你的功劳。”
闫寸高悬的心落下了些,有魏徵这句话,关系就不那么剑拔弩张了。
但他也很清楚,像魏徵这样的谋臣,肚子里弯弯绕太多,若天真地以为一只脚已迈进了太子阵营,将来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好在,闫寸并不是真的想站队。利用嘛,总是相互的。
他在心中盘算着魏徵透露的信息:
首先,刺杀秦王之事他并未否认,那是这一切的终极目标,闫寸的推测没错。
第二,这计划太子并不知情,一切都是魏徵一手筹谋的。这魏冼马倒是个卖死命的忠臣。
魏徵的计策其实不差,频频出问题,搞成如今不得不向八品县尉妥协的局面,大概是一个谋臣实在不擅长亲力亲为地指挥打打杀杀之事。
闫寸沉默盘算时,魏徵开口道:“你何时抓住杏花的?”
他只问起了杏花,言下之意,穷奇的落脚点何时被端,老爹何时落网,他已知道。
县衙内有人向魏徵通风报信!
他是何时开始关注县衙动向的?是出于防备,早就在各个衙署安插了眼线,还是清河王杀人案发生后有意为之?
闫寸顾不得更深入地思考下去,魏徵还等着他的答案。
他只能选一个最近的时间点,打“内奸尚未来得及将消息传递出去”的时间差。
“就在刚才,我的手下在大觉寺附近找到了杏花。审问很顺利,审完我听说您在卢府,便决定来碰碰运气。”
“那你运气不错。”
“托您的福。”
回答完,闫寸并不给魏徵反应的时间,紧接着继续道:“下官有一事不明,向您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