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最后一个路标映入眼帘是一块大石头。
池疏立刻辨认了出来,这里是溪水滩虽说没看到溪水,但耳边能听到溪水淙淙流动的声音。那块作为路标的大石头有半人高周边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前方漆黑浓郁什么都看不见。
但池疏知道,只要朝前走趟过溪水就安全了。
可是……
崇凌倒在地上反倒是大志拿着桃树枝护着他。
大志体格大,体力好可他毕竟智力有缺陷,身体灵活性也比较欠缺挥舞桃树枝全靠蛮力,脑子转的不快总会出纰漏,好几次崇凌都差点儿被狼拖走又被大志硬给夺回来。
“大志……”卫叔站在旁边没动手发出的声音尤其闷雷滚动。
“你是坏人!”大志愤愤的喊道,声音里很是委屈。
池疏低声嘱咐安星河:“一会儿,你们趁机就朝前跑前面应该是溪过去应该就安全了。”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能看到山神庙的话。”
他记得,他们是在鹰风涧的溪水边和向导老林分开的,老林去了山神庙。很大可能,他们从这儿出去,就是同一条溪水,八成也能望见山上的山神庙。
“你,你小心。”安星河知道他要去帮忙,自己兄妹是个拖后腿的,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卫叔已经发现了他们,红色眼睛望了过来。
池疏只觉得浑身被针扎一般,一股寒意渗入骨髓,他绕个圈子避开卫叔,跑到崇凌身边。
“我没事。”崇凌尽管躺在地上没动,但意识还清醒着,他刚一靠近,崇凌就睁开了眼睛。崇凌也是在保存仅剩不多的精神体力,哪怕他现在烧的满脸通红,也死死硬撑着,时不时眼前发黑几乎昏厥,他到底撑住了。
“大志,背着他。”池疏没那个体力,加上相较起来,他灵活多了,比大志更适合防卫。
大志倒是很听话,将崇凌背起来。
“冲!不要停!”池疏猛然说道,并将他一推。
大志抬脚就跑,很快就踩到溪水,啪啪作响。
“大志!”卫叔身形拉扯,崩成一团黑雾卷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些红眼睛的野兽犹如充了血,眼睛更加猩红,叫的更加刺耳渗人,隐没在黑雾之中朝池疏飞扑。
池疏一边小心防备,一边也在跑,他感觉到周围气温又降低了,能见度也几乎没有,唯一的声响就是狼叫,以及脚下踩踏的水声。
溪水虽浅,可中心位置也有些深度,可跑了半天,这水依旧将将没过脚背。
啪!有人摔在水里,附带一声闷哼,是崇凌。
“走开!走开!不准咬!不准咬!妈妈!呜呜……妈妈你在哪儿啊……”大志慌了手脚,不仅没能帮崇凌抵挡,自己的手还被咬了一口,顿时痛的大哭起来。
这是逃亡路途以来,大志头一回受伤。
之前,那些野兽有意无意都会避开大志。
“大志,回去。”卫叔闷雷的声音滚动在漆黑的雾里。
“不要!不要!妈妈要我出去,妈妈说要我和池弟弟一起出山。叔叔你是坏蛋,你不喜欢大志了,你咬我……”大志又哭又控诉,只有委屈,没有惧怕。
“大志,你不听话了。”卫叔恼怒了,声音不再平静,野兽的吼叫也越发尖锐。
“啊!妈妈好痛!好痛!”
池疏听得心惊。
连大志都不放过了。
他早就发现大志特殊,既是刘婶儿委托的对象,也被卫叔有意无意放过,所以带着大志走,很有好处。谁知到了最后关头,大志也不管用了,万一刘婶儿赶不过来……
再是头皮发麻,池疏还是得循着声音靠近。
他不是救大志,他没那个能力,只是不能丢弃崇凌而已。
刚摸到崇凌身边,还没把人扶起来,伸出的胳膊就被咬住了。池疏根本毫无防备,胳膊一痛,就看到一双红眼睛,以及狼喉咙里发出的低吼。
“啊!”池疏忍不住痛呼,脸色瞬间惨白,感觉胳膊要被咬断了。
然而这时,他脑子格外清明,抓着桃树枝就朝狼狠抽。
“池疏……”崇凌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全身软的没力气。他闭上眼,眉头紧皱,压榨仅剩的精力。他的口袋动了动,小木偶钻了出来,弹跳到狼背上。
他在对狼进行“附灵”。
狼不是活物,而是一件傀儡工具,受卫叔操控。
崇凌再去对狼“附灵”,就要先和卫叔附着其上的意识争斗。
实话而言,即便状态完好的时候,这举动对崇凌也不轻松,更何况现在。崇凌心知肚明,但他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要去操控狼,而是借此扰乱狼的猎杀,让池疏脱困。
池疏看不到崇凌的举动,可他感觉到胳膊上本来死死咬住的狼口松开了。
“谁?!”卫叔惊骇,踏水靠近。
池疏神经紧绷着,没有因狼松口而罢休,死命抽打,直至狼变成狼皮,他抓起狼皮远远儿的丢掉。也是这时,听到有什么东西掉在水里,心底微动,伸手摸了摸,摸到了穿着衣服的小木偶。
几乎是瞬间,池疏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崇凌!崇凌!”池疏连忙将人扶起来,怎么喊都得不到回应,又听到卫叔脚步靠近,只能咬牙将人背起来,抱着侥幸朝前继续走。
周身忽有阴风流动,池疏下意识的扭动,却误打误撞避开了卫叔劈来的斧头。
卫叔这次没有隔间,一击不成,又是一斧。
池疏避之不及,带着崇凌一起摔在水里。
没办法,他只能抓着桃树枝应对,可桃树枝用的久了,像是被腐蚀过一样,这次没挥动几下,断了。看着只剩尺长的一截儿,根本用不了。
这下怎么办?
纵然脑子不停转动,依旧想不到能应对的办法。
卫叔的执念是出山,可后来这又成了他的逆鳞,自己把自己堵死,也等同没有了弱点。硬抗?人哪里抗得过鬼?
“啊”
卫叔的斧头刚举起来,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远远的传了过来。这声音既像女人的叫声,又像尖啸的风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