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道:“他与你一同出京。”
“不行!”凌楚寒断然拒绝。
宋青一怔,似乎没料到凌楚寒会有如此反应。她蹙眉瞧着他,他亦如此,二人皆在彼此眼中看到讨要解释的目光,互不退让。
正对峙间,忽有一队快马疾驰而来,在车队前勒马收缰,领头一人纵马,其余皆面无表情在原地候命。
宋青与凌楚寒对视一眼,后者迎上去,对来人道了一声:“陈统领。”
正是宫禁卫大统领陈伐。
“宁王殿下!”陈伐施礼毕,便面无表情转向宋青:“皇上口谕,请宁王妃接旨。”
宋青从容下跪,心中却是砰砰急跳来了,哥舒衍的后招。
“宁王此去多日,恐无人相顾,特赐宁王妃随侍左右,即刻启程!”陈伐毫无语气的平板声调,却如实质的板子一般打在宋青心头。
即刻启程?她此来十里亭并未与任何人知晓,若是就此离开,恐怕无一人会知晓她是奉旨相随。
若要治她一个私自出京的罪责,她与凌楚寒身在百里之外,鞭长莫及。陈伐会站出来再念一次皇上的口谕吗?
她不急着领旨,只静静看着陈伐。陈伐如戴了一张无喜无怒的面具,目光毫不避让的与宋青迎视,不高不低的语调平平板板:“宁王妃,接旨!”
凌楚寒却忽然站在陈伐面前,挡住他与宋青对视的目光,毫不客气地道:“陈统领,你如何让本王相信此为父皇口谕?”
陈伐:“下官只管传旨。”言外之意,信不信便与他无干。
凌楚寒与木雕泥塑般的陈伐对视良久,忽而转身对宋青道:“我即刻进宫,面见父皇。”
“殿下奉旨出京,若无故返回,便是抗旨不遵。更何况,”陈伐向路雲的方向扫了一眼:“殿下的随侍中,怕不都是殿下的臣僚护卫吧?”
宋青心凉了半截。
她有想过哥舒衍有可能在路雲身上做文章,因而每一次与路雲接触都是小心翼翼。但若想把路雲的人从京兆府大牢顺利带出京城,唯有利用宁王出城的仪仗。
这件事,她冒了风险,但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京兆府大牢多几人少几人也无甚差别,更何况只是收押而非刑讯,早晚是要放出来的。因而待他们发现人不见时,定也不敢声张,亦不必声张。
如若不是她这里出了差错,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哥舒衍,哥舒衍在把路雲交给她的时候,便已打算以路雲来制她一手。可奇怪的是,为何只是拿来要挟她出京,而不是给她冠上一个协助哥舒衍出逃的罪责?
宋青心思电转间,已然权衡了利弊,她一把拉住凌楚寒,对陈伐道:“宋青接旨。”
陈伐并不为所动,仍是石塑般站着,面无表情的脸始终不离宋青。
宋青视若无睹,径自走到龙雀承影面前,不大不小的声音并不避讳:“你二人回去王府给我收拾些随身衣物,随后再赶上来。”
龙雀与承影对视一眼,承影道:“让龙雀跟着小姐,我回去。”
宋青想了想,点头对承影道:“你领小白回去,它脚程快,办完事尽快赶来。”
承影有些为难的看着宋青,这一根筯的小白虽与她和龙雀相熟已久,但除宋青与洛天涯之外,任何人也休想抚其项背。
宋青早知承影所虑,她拍拍小白的头,又在它耳边低语一番。那马似乎能听懂她的说话,偶尔打个响鼻,偶尔不满的抬一抬马头,偶尔又将头在宋青脸上蹭了又蹭。
一人一马交流良久,旁的人也不催促。直至宋青将小白的缰绳放在承影手中,小白脖子伸长,冲天嘶吼一声,似作抱怨,宋青莞尔。承影试探地摸了摸小白的背,见它果然无甚反感,这才小心翼翼地窜上马背。
小白四蹄乱踏,围着宋青转了一圈,宋青摸摸它的脖子,轻声道:“要听承影的话。”然后,她转向无伤无痛:“你二人随承影回去,护她周全!”
无伤与无痛看了看凌楚寒,见其微微颔首,二人便领命追随承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