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喊了这一声宁王妃自己先吓了一跳,哆嗦了两下发现无人应声,不禁大了胆子又喊了一声:“宁王妃何在?”
这一回有人应了他,跪在最前头的一个穿着雪白丧服的女子,声道:“大人,王妃并不在此。”
那声音娇软无力,使得郎中大人多看了这女子两眼,一看之下,果然弱风拂柳,我见犹怜。
郎中大人不由放轻了声音道:“敢问这位娘娘……”
“妾身宁王府侧妃叶氏。”
郎中恍然大悟,这宁王府女眷本也不多,除了死了的雪妃,便只一个王妃,一个侧妃并一个良人,这侧妃该就是户部尚书叶大人的女儿,果然王府之中无小民。
郎中令立刻肃然道:“娘娘说王妃不在此处,又在何处?”
婉兰犹豫了半晌,蹙了眉道:“王妃已不知去向多时,婢妾也不知王妃身在何处。”
“啊?”郎中大人惊得张大了一张嘴,实没想到领了个差事也能领出麻烦来,王妃不在,是一时不在还是多时不在?是该上报此事还是该当作不知?这还真是件麻烦事儿。
王妃虽不在,圣旨却还是要接的,总不能满王府的人都在这里跪着。于是,侧妃叶氏接了旨,又吩咐总管张诚领了人与仪制司的内侍一同按照正妃的礼制重新布置。
紧闭了四日的宁王府府门一朝大开,迎来的第一拨客人,便是王家人。
左督御使王申亲自来为自家侄女奔丧。随行的,还有王申正妻及其弟媳,亦既献孝妃王氏雪凝之嫡母。而王雪凝的父亲王千,因官拜佥都御使,年后被派去了肇庆府,督察协理罗定王府被劫一事,尚未回返。
王家三位主子并一众仆从也不等通报,径自浩浩荡荡进了宁王府。叶婉兰得了信,一路紧赶终在无为阁的门廊里与王家人碰了头。
王家人自是不把一个侧妃放在眼里,只叫宋青来见,当得知宋青不在,王千之妻郑氏第一个发难:“是躲起来了吧?害死我女儿,不敢出来见人了?”
叶婉兰一路陪笑,又将王妃多日不见踪影的话说了一遍。
王申可没有那位仪制司的郎中大人那般好打发,三言两语便把事情始末问了个清清楚楚。王家人更是认定王雪凝之死与宋青脱不了干系。
王申脸色铁青,一转身拂袖而去,竟连灵堂也没去,直接去了宫门。留下两位夫人,一时悲一时怒的去了无双阁,待见了王雪凝的尸身,又是恸哭不止。
旧俗七日盖棺。因未及七日,棺盖尚立在一旁。王雪凝穿戴齐整的躺在棺材之中,白绸覆面。
因棺材底下垫了板凳,郑氏只得踮了脚尖趴在棺板上往里面看,想 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伸手拿掉那张覆面的白绸,却是如何也够不着。
一旁的王申夫人抹了眼睛退一步道:“这棺材好生奇怪,怎地这般高大?”
她如此一说,郑氏便也退了一步来看,这一看到不要紧,又是一阵悲怒交加,她指尖颤抖着指向管家张诚,似觉得不够分量又去指叶婉兰,怒道:“我雪儿去了,你们便如此慢怠于她,这般连下人用着都嫌寒酸的棺材,你们怎能忍心拿来给我雪儿用?”
王雪凝的棺材依旧是无痛自侍卫府库里取来的那一口,自然是要寒酸一些的。王府中人自不能说是因为被皇上禁足不得置备,仓促间随便找了侍卫的棺材来用,这话说出来,摆明了两头不讨好。
于是,张诚和叶婉兰只得生受了王家两位夫人的怒火。
郑氏扑在女儿的棺材上大哭,正巧礼部置备的棺木送到了,郑氏便要亲眼瞧着女儿更换棺木。
这要求应当应分,王府众人皆不作声,门外的无痛却是脸色一变。
这时候,侧妃叶婉兰突然上前一步,缓缓道:“夫人爱女之心,感天动地。但此事,还请夫人斟酌。”
郑氏怒道:“我只想送女儿一程,有何不可?”
婉兰不紧不慢道:“妾身也是为夫人着想,终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郑氏闻言并不领情:“为我着想?别以为我不晓得,我雪儿得了宁王的宠,你们便一个个与她为难,如此阻拦于我,怕不是这棺材另有蹊跷吧!”
她越说越气,急怒攻心,突然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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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郑氏抬出去,王夫人立刻叫来轿子,也不再等着验看棺木,直接将人带回了府。
灵堂之上,棺材却还是要换的。
如今王雪凝是献孝妃,要以正妃仪制下葬。
叶婉兰默默看着那口棺材,唇角不着痕迹的挑了一挑,这献孝二字给得真好,献了一生全了孝道,王雪凝也算是为王家鞠躬尽瘁了。
正想着,无痛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轻轻道了一声:“侧妃娘娘,请暂避片刻。”
叶婉兰盯着无痛看了一会儿,道:“都备好了?”
“是。”无痛颔首。
叶婉兰看了看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婆子和仆从,慢慢道:“无妨,你们做事,我就在这儿瞧着。”
无痛不禁抬头与叶婉兰对视一眼,突然觉得那柔光闪烁的眼底下面,是深不可测的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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