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本就是那报信的小兵骑去黄水岸边的,被她和妖无错二人共骑去了一线峡,没歇多一会,又是二人共骑让它马不停蹄。莫说这匹马只是寻常战马并非良驹,便是宝马良驹,驼着两人疾行也难堪长途。
宋青回头看了看那尾随而至的追兵,对凌楚宸道:“沿黄水河岸往东便是定陶城,一直走,莫回头!”
她将缰绳递到凌楚宸手中,凌空一个翻身已跃至他背后。
凌楚宸这才知她要做什么,心中大急:“不行,一起走!”
宋青伏在他耳边道:“我并非要救你,我救的只是天下黎民!”
言罢,她突然跃起,脚尖在马屁股上一踩,那马儿吃痛,嗖的一下加速往前冲去。
而宋青则借那一踩之力,跃向侧后的第一个追兵,一脚便将那人踢下了马。左右追兵举刀向她砍过来,同时亦有追兵欲越过她去追太子。
宋青从腰间抽出双刀,左右开弓,挡下追兵的一击,腾出功夫,一把将左手的短刀丢了出去,正插上前面追兵的后背。
这时候,围攻她的追兵已攻来第二招,她猛的一提马缰,那马往左一偏,正正与左侧马头撞在一处,宋青却已飞身而起,上了右侧追兵的马背,并一刀将那人斩落马下。
这一眨眼的功夫,十余匹马已然到了。宋青一人之力,如何拦得下这十余匹快马?
疾驰的马她自然是拦不下的,于是只能一个个击杀马上人。她自幼长在边关,五岁便会骑马,单以骑术来说,这十几个人均非她的对手。
因而她左突右闪,操纵着座下战马,在躲避追兵的刀剑的同时,总能将冲得最快之人斩于马下,眼瞧着已有四五人被她斩落,余下的追兵中一人厉声道:“先干掉她!”
追兵应声改变了战术,不急于去追太子,反而全数向宋青围拢。
这便使宋青逐一击杀的战术,再不能得逞。
几人左右夹击同时攻向宋青,而一名手持长刀的追兵,趁宋青无暇分身之际,从身后一刀斩断马腿。这一招实在令宋青措手不及。
被斩断后腿的战马一声长嘶,扑倒在地,宋青也因惯性被抛了出去,在被抛出去的同时,分击左右的四五个追兵,将手中家伙齐往宋青身上招呼,宋青重心不稳,只持一柄短刀相迎,虽挡掉三道攻击,却仍有两刀避无可避,她只有尽力避开要害,任那两刀砍在左肩和右腿。
在她落地的一瞬间,脑海里突然掠过凌楚宸的身影,她自嘲一笑,前世她死在他心爱女人的刀下,尚有人可恨!这一世,她却是甘愿为他而死,可又能恨谁?
追兵看到一击得手,丝毫不作停顿,齐齐冲向宋青。宋青站起身来,冷眸微眯,手中一柄短刀上下翻飞,正是当日梅林间凌楚寒所教的那一套刀法。
这几个追兵显然并非寻常官兵,而是训练有素的刺客。刺客们见她短刀在手,并不近攻,而是举长刀与她对战。宋青左臂和右腿均已受伤,行动难免受制,以短抑长亦是兵家大忌,渐渐的劣势已现,只能勉强自保。刺客也不心急,几人交错相攻,有进有退,配合得相当默契。
宋青伤处流血愈多,气力渐渐不济,仅是自保也已然十分吃力,更加没有还手之力,眼瞧着,又一刀斩向她的后背,她避无可避,正预备咬牙忍了,却突然听到一声高喝:“住手!”
围攻之人一时怔住,抬头一瞧,紧绷的身体倏然松了下来。
朦胧月光下,一袭白衣出尘,居然是太子。
领头的刺客笑道:“还想着解决了她,再去找你,这下子可省事了。”
太子并不理他,一双眼只看向宋青。
宋青简直怒不可遏,大喝道:“我不是让你照直走,莫回头吗?为何又回来?”
太子从马上跳下,一面走向宋青,一而轻轻笑道:“我怎可丢下你,一人逃命?”
宋青几乎要被他气死:“你回来也不过是两人一起送命!”
太子已越过围攻刺客,走至宋青面前,缓缓道:“那便一起送命!”
“你!”宋青心中巨痛,泪盈于睫,她咬着牙道:“天下黎民皆会为你所累!”
“天下太重,我扛不动。”他轻轻抓起宋青手:“与你相伴,我死而无憾!”
这句话如葫芦潭的回声,在宋青的心中一声重似一声的回荡,与她的心弦纠缠在一起,生出一种奇异的共鸣。
不是震撼、不是感动,而是一种痛彻心扉的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