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曦参见君侯。”
秦侯书房内,嬴曦顿首下拜。
“免礼,坐吧。”
嬴平抬手,示意他坐在自己面前。嬴曦也没有拘束,跪坐在秦侯对面。
“最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君侯说的是,天子封三王的事情?”
“不错。”嬴平颔首,稍顿片刻后,便继续说道:“天子新立,加孤开府仪同三司,加齐王领尚书事,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都只是无用的加封,但是这些诸侯,可是实打实的拥有属国和属军,一下子就封了三个,这个天子,不简单啊!”
嬴曦显然也在早前听说了此事,他说道:“曦以为,面对天子此举,我等不得不防。”
“说说看。”
“是。”
嬴曦起身,来到一幅巨大的天下州郡图前,指着地图的右方,说道:“当今天下,齐王乃是最有实力的诸侯,早在先帝时他便领青州七郡之地,后来又借机扩张到九郡,齐国地广人众,享鱼盐之利,临淄之富天下莫能及。再加上齐王的真实身份,这位天子对他不可能不设防备。新封的徐国就在齐国之南,一旦齐王有所异动,徐王必然能提前得知,一来可作为朝廷的耳目,二来可在齐王的背后作为牵扯。”
嬴平微笑着点头道:“继续说。”
“河北在先帝年间遭遇数次大灾,又历北胡铁蹄践踏,原本民众丰裕甲于中原的冀州已经不复当年,而且此处毗邻北疆,胡人随时可以南下侵犯,而洛阳距离河北甚远,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援救,正所谓鞭长莫及。曦以为,册封赵王,一是会同徐王,同朝廷成犄角之势,对齐王造成掣肘;二则是为了将冀州划归自治,独立成国的河北七郡如何去抵御诸胡,那便是赵王的事情了。”
说到此,嬴曦戛然而止,嬴平却毫不意外,他抬手道:“继续。”
嬴曦顿首道:“天子心思,又与我雍州相关,曦不敢妄加揣测。”
嬴平微笑道:“此处别无他人,无妨。”
“是。”
嬴曦将目光投向刚刚封建的唐国,他说道:“并州左接赵国,右近大河,北临獯鬻、鲜卑,南方则为洛阳屏障,乃是天下形胜之地。并州的北部由太原令李成义镇守,以抵御诸胡。如今南部册封了唐国,曦以为,天子意在关中。”
“何出此言?”嬴平面无表情地问道。
“河东之地本来便毗邻京畿,与河北不同,照理来说朝廷根本没有必要在此册封新的藩王,曦认为,天子此举的目的,便是在此。”
说着,他的手指向了地图上,大河在河东郡的一个拐点,此处接并、雍二州以及京畿所在,位置十分险要,地图上在此标明了一个点。它的名字叫做:风陵渡。
说罢,只见嬴平颔首道:“孤之所想,与你别无二致,而且依孤所见,天子接下来必定还会有所动作,你不妨说说,天子会自何处着手。”
嬴曦转身看着地图,细细思量片刻,他的手忽然指向了地图的左上,在关中西北的一片地方。
“朔方与上郡与我河西之地接壤,且地势居高临下,天子若是想对我关中进行钳制,必从此地无疑。”
闻言,嬴平抚掌大笑,称赞道:“昱之真乃我嬴氏千里驹也!”
嬴曦顿首下拜,忙称不敢。
嬴平摆了摆手,说道:“你说得很好,孤会有所防备。”
嬴曦道:“既如此,那嬴曦告退。”
嬴平颔首道:“去吧。”
……
自秦侯府中走出,嬴曦自随从手中接过缰绳,刚要上马,便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右丞请留步!”
嬴曦回首望去,看见来人,不禁有些讶然。
只见赵武对面缓缓走来,拱手道:“武已在白玉楼备好薄宴,想请昱之兄一叙。”
嬴曦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拱手道:“既然赵兄有请,嬴曦恭敬不如从命。”
……
秦侯府书房内,关内侯独孤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处。
嬴平微闭双目,问道:“令君以为如何?”
独孤兆答道:“我之所见与嬴曦相同,君侯应当早作应对才是。”
嬴平睁开眼睛,笑道:“我说的是,你觉得嬴曦如何?”
独孤兆摇头:“老夫所见恐怕有失公允,便不作多言吧。”
嬴平失笑,说道:“听闻令爱似乎对嬴曦另眼相看,要不要孤来做主,促成这桩姻缘?”
独孤兆叹息了一声,说道:“且随他们去吧,无论如何,老夫不便过多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