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平笑了,说道:“你能看清局势,当真是一代良才,但汉中军势大,你可有把握?”
嬴曦肃立,沉声道:“嬴曦愿立军令状!”
“好!”
嬴平大笑,说道:“孤将上军也交给你来统率,你即刻去蒙皋府上拿兵符,率上下二军,以除贼寇。”
嬴曦顿首道:“末将遵命!”
说罢,刚要离开,却听到身后嬴平出声道:“昱之。”
嬴曦转身,却见到嬴平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道:“待你大胜归来,孤便上奏天子,将这秦侯之位传于你。”
闻言,嬴曦脸上不见丝毫喜色,他的瞳孔陡然收缩,慌忙跪下道:“嬴曦纵使胆大包天,亦万不敢觊觎君侯之位!”
“哦?”嬴平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果真是这么想的?”
嬴平举起手,放在胸前,说道:“嬴曦立言,此生忠于秦侯与公子,日月可鉴!”
嬴平注视着嬴曦的双眼,嬴曦没有丝毫闪躲,眼中一片赤诚。半晌,嬴平忽然笑了笑,说道:“去吧。”
嬴曦再度顿首,起身,离去。
……
走出秦侯府的时候,嬴曦只觉得背后发冷,竟是不知在何时,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没有片刻逗留,骑着爪黄飞电便一路奔向蒙氏府邸。
向门前守卫通报之后,嬴曦便一路前行,来到蒙皋的卧房。
蒙皋没有选择在前厅待客,这使得嬴曦感到有些意外。进入蒙皋的卧房后,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独孤兆。
嬴曦连忙下拜顿首道:“嬴曦拜见独孤令君、蒙老将军。”
“快起来吧。”独孤兆笑道。
嬴曦起身,说明来意,蒙皋显然是明白事理的人,直接便将兵符交给了嬴曦,他微微犹豫了一番,终于还是说道:“昱之,老夫之子早死,如今孙儿蒙肃在上军之中,还望你能略微照料,不要让老夫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嬴曦拱手,正色道:“将军放心,晚辈以性命担保,若是蒙肃有失,那嬴曦定然死在他之前。”
得到嬴曦的保证,蒙皋也放下了心,嬴曦没有多做逗留,这便要告辞离开。独孤兆却与蒙皋小声说了几句,随后跟着嬴曦出门。
对独孤兆,嬴曦心底里自然十分尊敬与感谢,不仅是因为他那次救了自己一命。实际上,自霓裳与独孤信离开后,独孤兆表面与嬴曦不和,实际上却一直在暗中护佑着嬴曦。对此,嬴曦一直谨记在心。
独孤兆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你方才去秦侯府,有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事情?”
嬴曦说道:“差一点,晚辈便回不来了……”
说着,便将他与秦侯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将给独孤兆听。
独孤兆听完,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你做得很好,果真是超世之才。”
说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愿和……霓裳在洛阳还好吧?”
“令君放心,如愿在洛阳声名鹊起,隐隐有成为士林领袖之势,天子也拜他为司隶校尉,如今可谓是位高权重……霓裳她,想必一切都好,只是……”
说着,便将独孤信交给他的锦帕从怀中取出,独孤兆看着两行娟秀的字迹,叹息一声,说道:“霓裳的事情,是我独孤家对不起你,如今紧要关头,无法再与你细说,你尽管放心去便是,栎阳这边,有老夫与赵朔在,绝不会翻起什么大浪,待到关键时刻,老夫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他说到“关键时刻”的时候,语气加重了些许。嬴曦自然会意,于是便不复逗留,拱手告辞后,便一路奔往西方。
……
龙首原下。
嬴曦派韩信持兵符去调动上军来此会合,待上下军皆集结完毕后。嬴曦已经换上了一身铠甲,腰悬长剑,骑在爪黄飞电之上,自大军方阵的后方一直奔向最前。
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士兵,嬴曦勒马,高声宣誓。
“上下两军的兄弟们,常言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可如今正值家国危难之际,戎狄大举入侵,已然打到了新平,可那汉中太守魏光,身为我诸夏族人,非但不思为国效力,反倒趁虚而入,攻我扶风,弟兄们,如此国贼,我等应如何处之?”
将士们没有废话,异口同声道:“杀!”
“好!”
嬴曦高声道:“我秦川男儿,自古便以侠义名闻天下,如今家国大难,正是我等男儿以身许国之时。今日,我嬴曦不是你们的将军,你们,也不是我的士卒,我们是一个人,那就是秦人!”
说罢,嬴曦将手握拳放在胸口,高声吟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所有将士为主帅的气魄所打动,纷纷接着唱道:“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这是那数百年前,嬴氏刚刚带着秦川百姓崛起于世的时候,时人为赞颂雍州刺史嬴开而作的《无衣》篇。时至今日,早已成了关中百姓耳熟能详的秦军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没有太多誓言,但这就是最好的誓言。
嬴曦命令道:“韩信!”
“末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