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片脱落,衣不裹体,破破烂烂。
鱼鳃化为耳朵,白嫩手指变得枯槁,剪尾成双脚。
赤着脚丫子。
长着婴儿的鱼现了本相。
浑然成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要饭女娃。
面颊干瘦,满脸碳灰,颧骨森然,双眼凹陷。
凹陷的双眼中,滴溜溜的转动着一对清澈明亮的眸子。
鱼泡泪珠滚滚滑落。
水面逐渐凝聚,出现了一层薄薄冰雾。
鱼泡滴答滴答,犹如大珠小珠落入玉盘。
“短短半年时日,你们就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们嘴中常诅咒的祸害了么?”
要饭女娃站在薄冰上,枯槁的手指指着夫妻两人,声线骤然拔高。
地皮子颤栗。
“祸害!”
“刘诞,你们平常诅咒的竟然是她?”
“她是你们什么人?”
“领养的孩子吗?”
除了领养的孩子外,谁会这样诅咒自己的亲生孩子。
张镇乃张家少爷,闲来无事,就爱在村里瞎游荡,时而听见刘诞夫妇怒吼朝天的大声呼道祸害祸害。
可每当他想进去一目他们嘴中的祸害是指谁时,总是无一例外被阻拦在门外。
此刻,听要饭女娃这话,刘诞夫妇诅咒的无疑是她。
“难道是因为领养,不是亲生孩子,就应该这般诅咒,这般对待么!”
唐初晓面色冰冷。
她即便是孤儿,自讨饭吃,饱一顿饿一顿,虽苦了点,但没人骂没人吼,倒也实在。
而她呢?
想想。
一天,早也是暴跳如雷祸害,晚也是冷嘲热讽祸害。
横眉冷眼,臭脸怒恨。
谁受得了。
谁愿意受此凌辱,愿意活在这样的家庭。
这与扼杀有何异?
“我虽寄养伯父家,后来无奈,卖给富有家人做婢女,但却没有遭受这样的辱骂!”
黎姿秀五年前父亲锒铛入狱,母亲病逝,孤苦伶仃。
也不禁觉得眼前的要饭女娃比自己可怜。
自己还活着,她却死了。
“怎么,不敢说了么?”
“说啊,说说你们当初是多么的狠毒,多么的残忍,多么的无情啊!”
要饭女娃张牙舞爪,歇斯底里,戾气滔滔。
面狰狞如鬼,恨意似蝎。
薄冰咯嘣咯嘣碎裂,山树晃荡,狂风大起,飞沙走石。
“小妹妹,你先别着急,等你大哥哥问清楚原由,必然给你一个公道!”
“你放心,我苏寒向来公正无私,绝不会因为他们是人而吝惜他们,包庇他们的罪行。”
“而且,我也相信小妹妹绝不会在众人面前不说明缘由就怒杀他们,让众人误会吧!”
“小妹妹是好人,小妹妹受委屈了。”
“这我们都知道,我们也正在询问事情缘由。”
“还望小妹妹先冷静冷静。”
要饭女娃怨气太重,稍有不慎就会爆发一场血案。
到时候恐怕不仅仅是她父母。
众人也会被殃及。
苏寒小心翼翼,双手下摆,头顶犹如悬千斤巨石。
“好,我相信你,大哥哥!”
要饭女娃双目鱼泡滚滚,呜咽着回应道。
少倾。
狂风骤息,四野在归平静。
好歹要饭女娃一开始就将苏寒当着好人,否则,此刻,恐怕这对夫妇的身体都已经冰冷了。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