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熹小心地看着水沐槿,知道这样的事情真相之后,他无法想象自己这个师弟会有什么反应。哪怕是自己那么讨厌朱颜醉,都觉得何汐颜做得过分了些,更何况是对徒弟另有心思的水沐槿。
亲耳听到真相,水沐槿的心几乎能被烙出一个洞来,终究还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害了醉儿。
“水沐槿,我家室比朱颜醉好,样子不输于她,性格更是比她好上千倍万倍,你却为何偏偏要爱她不爱我?我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甚至那个贱人被那些肮脏恶心的山匪享用过,你都还这么死心塌地地要她,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爱了你这么多年啊!”何汐颜崩溃地有些歇斯底里。
面对她直白的示爱,水沐槿没有一丝动容,一记银光闪过,何汐颜瘫软在地。
“打入嗜意井,永世不得放出!”冰渣子般的话语从他口中蹦出,杨熹只觉心头一寒。
“那……南海那边?”杨熹有些无奈。
“若有异议,那就让他们随她一同前往。”区区南海,未央或者说水沐槿,还是不需要看他们脸色行事的。
处置好何汐颜,水沐槿只觉得自己支撑着自己的那股气瞬间消失,竟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杨熹吸了一口气,扶住他,此时大殿上只有他们二人,杨熹想开口说什么,却又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朱颜醉遭此劫难竟是遭人陷害,并且还有自己的成分在里头,水沐槿这阵子的变化他不是没发现,眼下这么雷厉风行地要处置何汐颜,让他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师兄,劳烦你扶我回末央殿吧。封印的事,不必担忧,我会解决。”水沐槿淡淡地开口。
杨熹有些歉意地看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也罢,朱颜醉的事是为兄对你不住,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往后你在本门再收个称心的弟子,你想如何为兄再不干涉了。”
水沐槿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远处:“没有往后了。”
杨熹疑惑地看着,不明白水沐槿是什么意思。
水沐槿心中知晓若不是自己的不信任和自欺欺人,本不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怪不了师兄,甚至怪不了何汐颜,怪不了任何人。
回到末央殿,水沐槿便闭关不见客了,甚至连末央殿也被他封锁了,任何人不得进入。炼心池如今竟也已经不能让他安心,对于朱颜醉的感情已经成为一种执念,可是他却又无可奈何。
满院的梨花终究还是被他毁灭殆尽,却种上了许多梅花,许是注入了他些许仙力的缘故,这个时节居然开得茂盛,花瓣润滑透明,像冰晶雕成,满院的梅香甚是扑鼻。
水沐槿站在梅花中间出神,双眼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雪晶莹柔和,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薄薄的竟微微上扬,竟让他整个人像春风般温润。
此时的醉儿,想是已经醒了吧,还是会恨自己吧?如果没醒,宁葬沫定是早已找上门来了。想到这些水沐槿不禁苦笑,宁葬沫在感情面前终究比自己勇敢。哪怕杨熹亲自相请,他也不是非回未央不可,明知朱颜醉要醒过来,他竟有些退缩了,杨熹的出现刚好给了他一个逃避的理由。他怕醉儿醒来之后,还是恨毒了他,怕她那种决绝的眼神,更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水沐槿来到朱颜醉之前住过的偏殿,洁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抚过她睡过的小床,只见掌心出现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竟是一个乾坤袋,水沐槿将袋子放置在枕边,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水沐槿出现在绛云阁的时候,杨熹和几大长老正焦头烂额,见到多日不见的水沐槿时就像看见救星一般激动。
“沐槿,你可终于出现了。”齐纳上仙如释重负,不怪他们视水沐槿如救命稻草,实在是他们修为不精,不像水沐槿那般一出生便是天才。
“诸位且先去吧。”水沐槿没有任何表情,依旧没有看任何人一眼。
众人目瞪口呆,纵使他们修为没有水沐槿高,但是人多力量大,可是水沐槿却让他们离开,这……
“沐槿,我们好歹也能帮上点忙的。”杨熹急道。
“不必。”平静没有波澜的声音让人退避三舍,“烦请师兄去将唐若书唤来。”
“这……也罢。”杨熹见他态度坚决,便也只能按他的意愿做事。
不久,唐若书便出现在绛云阁。这些日子一直在外寻找朱颜醉,可能是因为有些愧疚,杨熹竟也不阻止他们。
“尊上。”唐若书倒也和和气气,许是拓跋辰野心喜朱颜醉,多少容易冲动些。
水沐槿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一个锦囊出现在他手心:“三日之后,你且再打开。此事不必宣扬。”简单地交代结束,便示意唐若书退下。
唐若书也不多问,尊上做事总归是过问不得的,作为弟子听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