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长，我们是早上接到报案的，房东进来就看见外面一片狼藉，但是没看见老板，找到卫生间的时候就看见了…”

警署里面的年轻警员佐格捂住了嘴巴，让自己忍住不吐出来，卫生间里的浴缸中冒着淡淡的热气，水管里的不断冒出的热水很好的保持了浴缸的水温，不过水流很缓慢，地上的血迹虽然被浴缸中溢出的水冲走了一部分，但还有一小块溅在了白石板上，分散的血丝像蜘蛛网一样爬满了石板上的细微纹路。

而浴缸中的人浑身青紫，嘴唇发乌，除了颜色以外，就像是放了血，被开水烫过，又剃了毛的猪一样，肌肉虽然健硕，但失去了活力，与蜡像馆里的雕塑没有什么区别。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臭味儿和血腥味儿，正值初夏，气温很高，而且还是在室内，碰到这样的事情可真是一个灾难。

验尸官默克尔带好了手套，神色激动，这个家伙看到死人比看到活人可要开心多了。

“动脉收缩，小静脉扩张，体温调节功能明显损坏，很明显的泡在水里太久了。从皮肤起皱程度来看，浸泡在水里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六个小时，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贝尔无奈的望着死者悬在浴缸外面的手，动脉被割开了，那是一道狰狞的伤口，这很明显就是自杀，毕竟没有人会亲手把自己的手腕割破然后躺在浴缸里面的，但是死者脸上那两道伤口却让贝尔不想这么早定案。

“还有其他有用的信息吗？”

默克尔高深莫测的一笑，推了推自己的眼睛，将自己的头凑到了死者的后脑勺，闭上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佐格看的连连皱眉，表示无法忍受，说实话，这个尸体现在散发出来的恶臭就像是瘟疫一样令人恶心，就连身体都会本能的告诉你不要呆太久了。

“在身体死亡之前，实际上他的大脑早就已经死亡了。”

默克尔慢慢的抬起了死者的后脑勺，上面有一道细微的犹如指甲盖一样的伤口，要是不把那一处的皮肤从两侧翻开的话，根本就察觉不到。

贝尔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我们水之国的研究表明，人的身体每一块地方都需要呼吸，而主要用来呼吸的肺部会通过血管支持我们身体各部分所需要的空气，大脑也不例外，在三分钟以内如果大脑不能得到所需空气的话，就会进入不可逆的脑死亡，也就是窒息，但是和一般的窒息不一样，这个并不会导致心肺停止运作，只要心脏不停止跳动，鲜血就会源源不断的传达到身体的每一处动脉。在失去了大脑支持情况下的肺部进入了感染状况…”

默克尔看着一脸懵的贝尔署长，很自然的一笑，然后解释道：“通俗一点就是这个人的身体就像是一辆烧煤的火车，鲜血就是他的煤炭，他的肺就像是一个不断加煤的熔炉，在失去了车头的情况下剧烈的运作着，把他身体里面所有的器官全都烧坏了，所以身体出现了腐烂现象，而在血流光的那一刻，也就预示着这辆火车走到了终点。”

“这样的死亡情况并不少见，不过大多是在我们的手术台上，要知道让一个人脑死亡可不是简单的事情。真想不到，在你们国家居然也有这么高级的死亡方式…”

贝尔不理会这个变态接下来想说什么，思考着他之前说过的话，还有尸体后脑勺的那个伤口，淡淡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割开了那个连接大脑呼吸的血管？”

默克尔点了点头，赞叹道：“署长，你真是一点就通啊！这个凶手的杀人手法比起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倒霉的子爵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碰到了我这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恐怕他就要骗过所有人的眼睛了，他甚至连血液会凝固这一点都想好了，为了不让伤口凝固，被我们发现，把尸体浸泡在热水中，再割开手腕上的动脉…简直完美！”

贝尔皱眉道：“你以前不是说血管那些东西是最难被发现的吗？特别是后背。”

默克尔拿着放大镜仔细探查着那个伤口，最后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哦，看点看走眼了，不是在这里，应该还要再往里面去一点。”

贝尔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割破那个血管？”

默克尔放下了放大镜，嘭的一声死者的后脑勺重重的摔在了浴缸上，佐格挑了挑眉头，在这个变态眼里，死人既像是艺术品，又像是垃圾桶里面的垃圾，价值就是被他看过之前和看过之后，他比那些去红灯区的嫖客还要现实，不过人家嫖的是活人，他嫖的却是死人。

“不，他确确实实割开了，还是同样的方法，署长大人，你不是之前一直都好奇凶手是怎么不破坏肋骨外面的肌肉取走子爵的心脏的吗？”

贝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颤声道：“又是冥斩吗？”

默克尔点了点头，冥斩这个武技的特性就是这样，会制造一些表面性质的伤口，但是实际上真正致命的地方却又不是那里。

“虽然我很不想用武技这种粗俗的东西来解释这么完美的手法，但是这种不合理的事情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署长大人，你了解我内心的痛苦吗？这就像是你喜欢吃的一成熟的牛排忽然变成了狗屎一样。”

“抱歉，我不想了解。佐格，把尸体带回警署，今天晚上我们可能又要睡不好觉了，因为连续凶杀案已经牵扯到平民身上了，关于凶手的动机我们至今都…”

不清楚吗？贝尔原本想说案件变得愈发的扑朔迷离了，但是那个王国复兴计划却像是一枚钉子早已深深的打入了他的内心，肯定是有关联的，只是他没有权利过问，目前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个少年。

“关于菲丝默尔子爵的府邸安全布置的怎么样了？”

他话锋一转，忽然问到了这个问题，菲丝默尔这个姓氏很罕见，领地里面也就只有这样一个子爵，那个名单上的名字除了菲丝以外，另外的四个子爵都已经遇害。

佐格用快要作呕的声音说道：“对不起，长官，我们的权力仅限于管辖平民，想要制约贵族除非是领主还有更高级别的贵族。”

贝尔心中窜上一阵鬼火，怒吼道：“见鬼！为了这个规定，连命都不要了吗……算了！先回去，我改天亲自去拜访他！”

他还是第一次由衷的觉察到这个大陆上存在武技，魔法这种东西的不合理性，这让他这个署长感觉遇到了与之相关的东西，自己就像是一个吃干饭的，什么都不能做。

“署长，这是入住登记手册，被藏在了楼上的暗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