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外是静谧与昏暗,酒馆内却是打的热火朝天。我已经不记得自己与这个叫武翛的少年大战了多少回合,但他的流星锤依然闪着金光,我的青铜匕首也依旧完好无损。我心中暗自庆幸,师父这般传奇的男人又岂会赠予爱徒一把破铜烂铁闯荡江湖呢?我想,师父远比我想象中要高深莫测许多。
武翛大约知晓今日比不出胜负,主动喊了暂停。并且询问我的姓名。
我不仅告诉了武翛我姓甚名谁,还一一介绍了小月,二爷以及小斑。当然武翛对这些似乎并不太感兴趣,他执着于我的匕首为何如此坚硬锋利,竟同他的金刚锤不分上下。当然,除了师父无人知晓这一切。
令我惊奇的是,我从武翛口中得知飞鹰帮的帮主于飞几日前驾鹤西去了,并且走的极为匆匆,连遗书都来不及写,这在江湖上可是个大忌。忽然之间各帮各派都有些蠢蠢欲动。想必此处酒馆内挤满的都是些颇有想法的帮派弟子。我突然难掩悲伤,竟独自坐在残破的屋瓦上留着两行清泪。我在想,于飞死了估计哼唧也难逃宿命。
不知何时,武翛坐在我的身侧,他试图采取不入流的偷鸡摸狗行为取下我的面具。我装作毫无察觉的模样,紧闭双目,呼吸浅浅。待他的手凝聚了全身的力气向我伸来时,我一招瞬间移动让这家伙扑了个空,并且险些从屋顶栽了下去。我得意洋洋的睨向一脸茫然的少年,心里乐开了花。
过了许久,武翛咬牙切齿的盯着我。
我说:好歹你也是正派弟子,能不能阳光一点。
武翛说:我难道不阳光吗?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嘴角咧出一条弯弯的弧线,笑着说:何止阳光,还很灿烂!
武翛说:你!
我问:你很讨厌我?
武翛怔怔望着我,一副“我是谁?”的痴呆表情。
继而我又重复问了一遍。
武翛说:不……不……讨厌。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那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武翛说: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我说:你真是奇怪,既不讨厌我,也不喜欢我。
武翛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很正常。
我问:那介于不讨厌与喜欢之间是什么样的情感呀?
武翛说:兄弟。
于是我的感情世界里一下子明朗起来,于是我将心分成了三个区域:敌人,兄弟和喜欢的人。那时候我几乎将所有人都安置在了兄弟这一空间里,包括小月,二爷,白枫。后来我才知晓,不是所有人都是兄弟,除了喜欢,心里还有一间神秘隔层住着“爱情”。
昨夜,大家在我与武翛打斗后便统统睡去,清晨起来后见我俩有说有笑,共同喂着良驹。
众人惊呼:不得了不得了!
我俩问:不得了什么?
有人说:昨天还挥刀相向,今天就兄弟情深了。你们这翻脸可比翻书快!
我质疑:你翻过书吗?
那人说:还真没有。
众人一阵狂笑。
一缕阳光照进了马厩,暖暖的洒在我的睫毛上,小斑的屁股上。临别时武翛递给我一个精巧细致的琉璃瓶,里面装了一颗浑圆剔透的露珠。
武翛说:这是吾派掌门传给大弟子的宝物。
我说: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手早已麻溜的将琉璃瓶接了过来,瓶子很袖珍,长度只有食指的三分之二,里面静静躺着一颗晶莹剔透如珍珠般闪耀的露珠。
武翛笑说:这是“佛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