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笑道:“副的就可以偷懒了吗?”。
陈清白无言以对。
……
若说陈家是这山阴郡城里头一号的大家族,青烟阁坐的便是这整个山阴郡青楼勾栏里的第一把交椅。在这个花柳遍地,倚红偎翠的温柔乡里,李平安虽说不是头牌,却也是伸出一只手就能排的上号的人物。一首绵缠凄切的瑶瑟怨不知勾得多少铮铮男儿落泪,一曲欲拒还迎的蝶纷飞又撩拨得所有人心猿意马。被好事者评为青烟阁梅兰竹菊四朵金花之首的梅花。更有人作诗品评道:月愁心两相映,一支素影独堪怜!大体意思就是说人虽然美的不可方物,可因为只是清倌的缘故,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却是让人遗憾万分。
也不是没有仗着势大不守规矩的家伙想要就着这朵梅花下酒,只不过酒没有喝到,爪子却断了。人家青烟楼也发话了,你要是比咱阴山郡的太守大人和四大家族还要厉害,那我二话不说把人白送给你都行,可你要是比不上他们,那最好给我安分点。
那以后,李平安便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在这污秽不堪的烟花之地得以守着这一份不知是真高贵又或者只是待价而沽的可怜贞操,日复一日的用她那双青葱玉手拨弄着那些下流肮脏的男人们的心弦。
这一日,花名月影的李平安同往常一样蒙面坐于高台,弹过了一曲蝶纷飞之后便抱起了案子上的流影古琴,在楼底下无数几欲穿透她身上那层薄薄纱衣的贪婪眼光之下,清清冷冷的转身离开,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身为名伶,李平安自有一份名伶的待遇,她的屋子足有阁里旁的女子五六倍的空间,陈设也是相当的豪奢。
熟稔的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掀开盖子,里面是一打厚厚的彩色纸笺,瞧那下降了将近一般的深度,许是已经用过了不少张。
李平安同往常一般从盒子中抽出了一张红色的纸笺,平放在案头上,一双灵巧的纤纤细手来回翻折,不一会儿,就有一只红色的小纸船出现在了她的手心。青红相间的火苗在短短而又细小的红烛顶端雀跃,烛泪落在那小船的当心,李平安当即把那红烛坐在了尚未凝结的蜡水之上。
推开屋后的一扇小木门,沿着木梯走下去,便是清凌凌的月河河水。李平安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那燃着红烛的小船放在了平稳如镜的河面上。小船的底部,沾着蜡水与河水的那一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弟,安。。
纸船越来越远,慢慢离开了视线,李平安转身,一步一步走上了木梯。
关门,重新回到小屋。李平安拿起了檀木盖子正想要盖上,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把那盒子收起来,而是又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粉色的纸笺,半盏茶的功夫,重新折了一只小船在手心。
不算繁琐的流程照着原样重新来了一遍,李平安推开小木门,再一次来到了小河边。
一只手轻扶着栏杆,裙摆微微沾了些河水,她也不甚在意,只把那小船在手中轻轻的来回一晃,确定那小蜡烛果然是站稳了,这才作罢。
粉色的小烛船逐流而去,青红焰苗微微后摆。
李平安目送那粉色小船离去,嘴角的弧度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