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粱客栈中颜珋三人围桌而坐。
庚辰手持瓷盏长剑横放在手边,目光扫视对面的貔貅眸底浮现金光,随时可能挥剑斩瑞兽。颜珋环抱双臂靠坐在椅上,斜眼看向埋头大吃像是饿了几千年的貔貅,同样面色不善。
貔貅却像是毫无所觉,手中筷子飞舞,面前的食盒不断堆高吃得不亦乐乎。
啃完三条兽腿仍是意犹未尽继续掀开食盒盖子发现里面盛着妖鱼熟练地用筷子抽去鱼刺三两口吞下肚。看他这副架势几乎和饕餮没什么区别。
“壬昼你到底来做什么?”颜珋等了许久,貔貅始终没有放下筷子的苗头,不得不开口询问。
貔貅吃掉鱼尾,舔舔下唇回答道:“这事说来话长。颜珋,再来两条鱼?”
颜珋眯起双眼,忽然冷笑道:“我知道貔貅皮厚肉硬但也不是没有料理办法。瞧见那只铜炉没有?当年老君炼丹所用。庚辰,想不想尝尝火烤瑞兽?滋味应该不错。”
庚辰十分配合,他也的确有些不耐烦。当即放下瓷盏,单手握住剑柄,长剑虽未出鞘,锋利的剑气已逼近貔貅鼻尖,口中道:“皮厚无妨,先去鳞再剥皮,如若不行则以雷击,骨碎自能斩块。凡世火无用,可用三昧真火。”
“我说,用不着这样吧?”哪怕知道他们不会真正动手,貔貅仍是听得心惊胆跳,头皮都有些发麻。以手抵住剑鞘,小心避开剑气,身体后仰的同时,从怀中取出一枚堪比玉石雕琢的椭圆形球体,伸长手臂递给颜珋,再不敢插科打诨,故意拖延。
“就是这个,我来专门是为这个。能让你家这条龙把剑挪开吗?我可不想和他打架。”
无视貔貅话中的调侃,颜珋接过他手中的圆球,打入一道灵力,确认里面是什么,不由得诧异道:“蛟?”
“没错,是蛟。”待庚辰收回长剑,貔貅才正过身,夸张地松了口气,抹掉额前根本不存在的冷汗,抱怨道,“我分明是做好事,千里迢迢把这条蛟送过来,没等现身,差点被扎一身窟窿,冤不冤。”
颜珋没理他,随意打了个响指,柜台后又飞出三只食盒,外加一坛美酒。
闻到酒香,貔貅登时不抱怨了,揭开酒坛灌下一大口,当场眉开眼笑。
“颜珋,还是你这里的酒最好。”
颜珋单手托着蛟龙蛋,继续融入灵力。感受到其内稍显驳杂的气息,不由得眉心微蹙。里面的蛟的确还活着,而且生出四爪,身披鳞片,即将化龙。但其周身又萦绕一层死气,同其自身灵力互相纠缠,未知是从何而来。
“怎么?”庚辰见他表情不对,开口问道。
“这条蛟貌似有些状况。”颜珋把蛋递过去,示意庚辰自己确认。后者看过之后,生出和他同样的疑问。
蛟生四爪,已有化龙之相,能逐世间邪祟。
这股死气来得实在奇怪。
“壬昼,你在何处发现此蛟?”庚辰问道。
“我家门口。”
转眼的时间,酒坛已经见底。貔貅放下酒坛,仍是意犹未尽。倒空最后几滴,用筷子分开鱼身,取最嫩的部分送进口中,仔细品尝难得的美味。
“你家?”颜珋曲起手指,指尖轻敲桌面,不客气道,“要是我没记错,你的洞府早被麒麟掀了,山头都被铲平。从四万年前,你就借住在饕餮洞府,专为避开麒麟,被火球烧都不敢露面。”
“咳咳!”老底被当面揭穿,貔貅咳嗽一声,迅速调整过来,“这话说得不对,大家都是异兽,分什么你我。”
“你是瑞兽,饕餮是凶兽,本来就有区别。”颜珋笑眯眯道,“只是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到底做过什么,才能把麒麟气成那样?”
貔貅哑口无言。
当年的事能说吗?
打死也不能!
他要是占理的话,哪用得着东躲西藏,最后更藏进饕餮家里,死赖四万年。
看起来,他的确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这条蜃龙的好事。不然的话,何必如此出言挤兑,还专门揭旁人的伤疤。
好在颜珋还算大度,当面刺几句,事情就算过去。话锋一转,指着放在桌上的蛟龙蛋,示意貔貅继续说明缘由。
“这条蛟坠落在饕餮洞前,身上有伤,鳞片少去大半,已经气息奄奄。我和巳烎查看过,发现并非是应劫所致,更像是被锐器所伤,而且是凡间的锐器。”
“你说什么?”颜珋面露诧异,动作为之一顿。
看守火炉的阴兵竖起耳朵,互相交换眼神,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寻常异兽,是蛟,披鳞生虬,长出四爪,在凡间能呼风唤雨,应劫就有机会化作神龙。被凡间锐器所伤,怎么想都不可能,更不合理。
“非是不可能。”庚辰开口道,“如若主动封住灵力,伪做凡人身,投身阳世之中,又遇凡间道佛之人,未曾小心提防,被发现端倪,未必不会遭遇伤劫。”
“对。”貔貅接言道,“她的伤口极深,而且十分规则,很像是被绳索捆住,生生拔去鳞片。此外,她的虬角也少去半截,眼球被挖去一枚,伤好也无法恢复。”
“蛟筋可在?”
“尚在。”貔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