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味的梦,樱桃色的梦,甜甜的,红红的,小小的。
梦醒了。
凯尔希不舍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透着亮绿色光斑的被子。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她并不想立刻就掀开被子,还想把头埋在被子里面。她的右脸颊压在雪白色的枕头上,一股粘湿湿的感觉从脸颊的嫩肉传入心里。是泪水吧?她想到。但她摇了摇头,觉得刚才的想法简直有点可笑,上次流泪的时候她都已经记不清了。她把左手往下挪了挪,指尖刚好碰到冰凉的额头,她极其缓慢地用大脑支配着左手,想用它来验证一下自已一开始的猜测。指尖像蜗牛一样移到了左眼角,又是一阵黏哒哒的感觉。
不……会吧?凯尔希在心里慢慢喊道。
经过了那样美好的梦,即使并不在意这种虚幻的东西的凯尔希,竟也觉得这单调乏味的早上,实在没有认真对待的必要。可那毕竟是凯尔希,一个足够冷静,足够理性的女人。她发泄似地朝墙壁打了一拳,像是要借着似触电般的痛感把虚幻的想法震碎,让理性现实的大脑接管自己的行动,她坐直了身子。朝前方低处随意地瞥了一眼:淡绿色的阳光照着她裸露出来的白嫩大腿,像覆了层白亮的霜。
她把上身固定在柔暖的床上,抬高腿,收紧胯,然后猛地往前空踩一脚,脚尖正中那片白亮的光。
那明晃晃的光只是在她脚尖穿过时,便短了一点,她的腿收回时,它又恢复了原状。凯尔希忽地觉得,那束光是一只手,正抚摸着自己白皙的嫩腿,当她踢它一脚时,它稍稍缩回了伸长的手,但却捏着她的脚尖。她的脚放回床上时,它便又复摸着她的大腿,想到这,凯尔希不禁感到一阵厌恶,她瞪了那道明光一眼,便气恼地收回腿,像是要从它温暖的手中拔出来一样,然后快速下了床。脚一插进黄绿色的拖鞋内,就啪嗒啪嗒快步走进洗手间里,反手关上了门,门哐当地撞了一下雪白的瓷白,发出一声惨叫。但心里不顺畅的凯尔希是不会在意这点的,尽管她平时可是轻手轻脚地对待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当事情发生在今天这样一个例外的日子时,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于还在洗漱间刷牙洗脸的凯尔希而言,今天无论无何都不是个平常的一天,这可以举出很多条理由的。比如说,今天是她不再暂任罗德岛领袖的第一天,今天是很久不曾流出的泪水再度造访的第一天,今天是她沉迷于昨夜的睡梦以至于对现实产生抗拒的第一天,今天是她第一次觉得阳光猥琐的一天……
洗漱完毕,擦着洗脸弄湿的头发,凯尔希回到书桌上,看了看日历:190266。她愣了愣,总觉得今天有件十分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去做,她就睁着眼睛凝视着那一串数字,希望从里面看出些端倪,以找到今天待办事务里缺失的一块拼图。
她僵在那想了许久,大脑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阳光悄然走到她的娇背上,她忽地发觉后背有些烫,回头瞥了一眼,却看见那白白的光已经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刚才她对阳光的愤恨又冲进脑海里,她拧紧了细眉,剜了它一眼,很用力地甩开凳子,耸着肩,气鼓鼓地坐在床上的阴凉处。
她觉得很烦躁,脑里像是有许许多多缠绕扭转在一起的线条。她看着雪白色瓷板与抹茶色地毯的交界处,深呼了一口气,以平复一下今天早上的种种不爽感受。当她感觉脑袋的那些线条现在都服服帖帖地排成一列,呈整齐划一的一条条互相平行的直线时,不知怎的,空出来的那些空间便填满了樱桃味美梦的碎片,像一团云雾慢慢往外扩散。
渐渐地,她的脑袋全被昨日的梦给占据了。
她先是把两只手折起来,两个圆小的手肘分别抵在大腿上,两个软手心贴着脖子,含着温脉的笑意沉醉在梦的碎片汇成的海洋里。随着梦幻之海向前流淌,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头越来越低了,双手叉开的角度也越来越大了,等到脸上含着的笑几乎要放不下时,她那小圆的手肘忽地从大腿上滑了出去,她的上身随之往下一探,心里顿了顿,脸上刷地一下就红了。
她拼命摇了摇头,像个离心机一样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发红的烫脸,站了起来。她随便往四周看了看,当她的碧眼扫过那一堵淡绿色的墙时,她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