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叫吕布没有料到的是，这支箭的力道会如此之大，画戟被这支箭生生压下去半寸。

索性，吕布画戟改变了箭矢的方向，并没有射到他的要害。饶是如此，也削断了吕布紫金冠上一条雉鸡翎。吕布不由地头皮发麻，冒出一身冷汗。他不禁后怕，倘若自己画戟力道再小一些，这根箭射断的就不再是一条翎，而是自己的额头。

吕布暴怒了。他从没有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如此接近。会是何人？

吕布眼睛快速朝箭矢来的方向看去，已经注意到了潘俨。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潘俨同样感知到了吕布投射过来的目光，他脸上抽搐了一下，由心生出一股寒意。吕布不比华雄，对他潘俨没有半点心理优势。因为潘俨很清楚，吕布之上再无他人。若是被吕布盯上，自己绝无半点活下来的机会。

“潘俨，快射掉吕布的大纛。”袁绍急道。

他看到了潘俨的能力，差一点便能射死吕布，但最终还是棋差一招。这时已经容不得他再扼腕叹息，他很清醒，他比潘俨清醒太多，这时候想要挽回败局，必须先要找回士气。

射掉吕布雉鸡翎固然能够提振己方士气，但对局势的影响并不大，除非真的能够杀掉吕布。但袁绍已经对此不报希望。相比之下，袁绍却知道另一种办法——乱军当中，主将不过渺小一点，死与不死，生与不生，全看大纛何在。

潘俨受袁绍提点，这才反应过来。再开这张两石的弓已经实属吃力，不过生死之下，容不得他稍有怠慢。潘俨压榨自己的潜力，又是一箭射出。

黑箭穿破白色的风雪，直撞飘摇的大纛。旗杆被箭支撞断，黑色的“吕”字旗失去了束缚，被风雪吹袭荡漾在半空当中，不久又飘落地面。

见此一幕，袁绍心中狂喜。他剑指长空，大叫：“吕布已死，吕布已死，全军随我冲锋。”

说罢，袁绍带着自己的虎贲亲卫，往山丘之下冲杀过去。现在的袁绍如同疯了一般，他已经三十七岁，已经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但生死之战已经激发了袁绍的血性。到了这个关头，一切利益权谋都无法考虑，也没有什么实力可以保留，背水一战，活下来，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潘俨没有想到袁绍会变得如此凶悍，简直和他想象的完全是两个人。当下也顾不得多想，仰着脖子大吼道：“吕布已死，吕布已死。”

他给亲卫们使了个眼神，一众亲卫也不是傻子，知道应该怎么做。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吕布已死”的消息经过无数士兵的口口相传，整个盟军当中开始酝酿起一种反击的情绪，而在并州军当中，也造成了狐疑不定、惊恐失措的影响。

坐在马上的吕布破口大骂：“我他娘的还没死，我没死。”

然而，这种作用却是不大。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吕布这时候真是百口难辩，郁闷至极。

关东将士看到了盟军大纛，正朝着汜水关方向快速移动，大多开始奋起反杀。远处的并州军根本看不到吕布大纛，却又感受到关东军的气势仿佛发生了转变，心中怎能没有半点犹豫。

“我五万关东军，还不能踏平小小的汜水关吗？”袁绍砍下了一人的脑袋，怒吼道。

士气是会传染的。由袁绍这边的反击开始，慢慢，越来越的关东盟军加入到反击行列中来。

“杀。”

气势直冲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