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离冀州路途遥遥,运送十几车典籍,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更何况,潘俨他们还是一支军队,本来的职责并不是做这些。
“不必说这些,这也是我该做的罢了。以我们这么多人,运送这几车书卷还不成什么问题。对了,蔡小娘子,你明日打算往何处去?”
“我还是要往长安去。”
“如今的长安不仅残破,有了西凉军更加危险。”
“我父已经随着董卓到了长安,作为女儿我不得不随行。将军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嗯。”潘俨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会儿。潘俨想起方才旖旎的一幕,面露些歉意,说道:“刚刚……在下并非有意……”
蔡琰脸颊又是一红,低声道:“好啦,我已经知道了。我明白你是在救我,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用再说了。”
潘俨看见她映着火光的红扑扑脸蛋,不敢说什么。
“对了,潘将军……”蔡琰忽又道。
“你不要叫我将军,我并不是什么将军……”
“潘俨,”蔡琰顿了顿,问及了疑惑:“你是从何得知我的名字?在这之前我们并不是相识。”
“额……”潘俨揉着脑袋,想了会才说:“谁不知道蔡中郎家的女子博学有才辩,又妙于音律。蔡小娘子,你的才名远近闻名,”
被人夸奖,蔡琰羞赧一笑:“世人的胡言乱语,你不要相信,其实我没有那么厉害。”
潘俨说道:“你能不避风雪,亲自找寻典籍,足以证明世人并非妄言。像蔡小娘子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至少以往我是从未遇见的,若是能听到你亲自弹奏一曲琴艺,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蔡琰粲然一笑,“你不要谬赞。可惜我的琴并没有带在身旁,否则的话就地弹奏一曲有何不可?”
潘俨说道:“听说令尊有一把绝世好琴,乃是取自烧了一半的梧桐木,这是真的吗?”
“你说的可是焦尾琴,嗯,的确是如此。连此事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你也精通琴艺?”
“焦尾琴的事只是有所耳闻罢了,在下对琴一窍不通。若是让我倾听,倒不至于曲高和寡,勉强能够欣赏。但叫我弹奏那就是无能为力了。像我这样的人,绵柔柔的琴弦是不会,不过两石重的弓弦却能轻易拉动。”
潘俨指了指背在肩膀上的鹊画弓。那日过后,袁绍就将这把弓赠予他,潘俨推辞不过便接受了。
潘俨说的有趣,蔡琰含齿一笑,这时候,她已经不把他当做不知情趣的粗人看待,只觉得他这人是个妙人。
蔡琰道:“潘俨,以你的见识未必不能拜一名士门下,你有这样的打算吗?”
“自然是有的,但蔡小娘子有所不知,我身份低微,何人能够看上自己?”
潘俨不是自怨自艾,谁还不愿拜一名士为师,只是苦于没有机会罢了。以他的家世,非是什么高门贵胄,也非什么耕读传家的寒门,而是彻彻底底的草根,倚靠军功起家。倘若想要拜名士为师,除非有过人的才能才可,否则能不能踏入门槛都是两说。
蔡琰认真说道:“潘俨,你要真有此心的话,我便求父亲写一封推荐书信未尝不可。卢尚书与我父交好,近日已经回乡隐居,你知道卢尚书吗?”
潘俨听到大喜过望,“卢尚书大名我怎么会不知,若是如此那我要多谢小娘子的好意。”
潘俨怎么能不高兴,卢植是海内大儒,刘备前半生就顶着这个名头混吃混喝,最终混出了名堂。要是真能拜卢植为师,那是做梦都要笑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