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演练结束,猎手们都累的半死,返回大船后个个都像从水里捞起来一样,这还没完,弗里兹拿着本子一条艇一条艇的数说演练中执行命令出错和擅自行动的事。
划艇不但是力量和耐力的训练,也能培养艇员们之间的协同能力和默契,即使在机动快艇满世界跑的时候,大国海军们仍然保留着这一训练项目。弗里兹进行演练除了让肖尼猎人熟悉号令,也存有让一盘散沙一样的他们培养组织、协同能力的摸索目的。
出港时就已经较晚,演练结束不久夜幕就降临了,七叶树号就地下锚,船上黑乎乎的,大家就着星光吃完了晚餐,倚着成篓的石子坐在那聊天,因为弗里兹的要求出海时船员们的烈性酒也没有了,代以低度的苹果酒。
此时西方社会的夜晚是没有公共照明的,富有的人家会点上动物脂油的灯和蜡烛,其中最昂贵的是用抹香鲸的鲸脑油制成的蜡烛。
城市中彻夜生产的工厂此时还没有出现,夜间照明是他们最大的困难,灯油还没有廉价到血汗工厂也能用得起,直到美国的捕鲸船大量进入捕鲸行业把鲸鱼产品的价格连着拉低了好几波。
还在美国独立之前英国人就发现从殖民地进口的鲸油是本国捕鲸船产量的四倍,殖民地的远洋捕鲸船可以远航极地的冰海边缘去捕捉到巨大的格陵兰露脊鲸,繁荣的捕鲸业后来让伦敦有了西方世界第一条晚上点亮路灯的街道,灯罩下燃烧的就是鲸油。
常言道织席的睡凉炕,卖盐的喝淡汤,此时的美国生产了世界上最多的鲸油,美国人却几乎没有享受到鲸油带来的光明,以至于二十多年后出了一个“鲸鱼是鱼”的故事。
1818年纽约的一个蜡烛制造商塞缪尔.贾德买了三桶鲸脑油,却在街头被一个鱼油检查员拦住了,于是发生了一场类似“白马非马”的辩论,只不过检查员坚持认为鲸鱼是鱼,鲸油也必须像鱼油一样被检查过是否被污染。最后这个案子上了纽约法庭,生物学家认为鲸鱼不再是鱼,而陪审团认为广义的鱼油就包括了鲸油,倒霉的商人败诉要交每桶油25美元的罚款。
这个后果部分也是鲸油商人们造成的,如果鲸油在国内市场上很普及,也许就轮不到塞缪尔摊上这次诉讼了,而塞缪尔如果不是把鲸油蜡烛几乎全部出口到英国和加勒比群岛,大众对鲸油也不会一无所知。
“弗里兹朋友,我们这么辛苦的演练划船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有猎手终于休息够了,向弗里兹发问道。
“这次我们要在海岸线附近寻找小鲸,它们游动很快,如果小艇不能快速的堵住它们游向深海的方向,它们一旦受惊就会逃的无影无踪,现在知道为什么要让你们练习划船和听号令行事了吧。”
弗里兹不可能把所有困难都亮出来,那样肖尼人可能就会打退堂鼓了。
他所说的小鲸其实是长肢领航鲸,在此时的大西洋近海有超过百万头的数量分布,这种鲸鱼体型比海豚大一倍,却又是鲸鱼中的小个子,比小须鲸还小的多,一头的体重也就相当于两三头牛,与海豚浅色的皮肤不同的是领航鲸表皮是黑黝黝的。
美国捕鲸船的水手们把领航鲸叫做黑鱼,显然他们是把它当做鱼的,在捕捉抹香鲸的冒险之余也会捕捉黑鱼炼上几桶油作为调剂。
领航鲸是敏感而胆小的动物,很像陆地上的白尾鹿,因此很容易被驱赶,丹麦法罗群岛的居民上千年来保持着捕杀领航鲸的传统,此地由于长年一直刮着大风,牧草难以生长,无法饲养牛羊,居民只能靠捕鱼为生,为了获得动物蛋白质和脂肪他们每年都要在领航鲸洄游经过时进行围捕,属于被国际社会接受的生存捕鲸。
这些渔民也没有先进的技术,就是划着小船或者快艇,守在领航鲸的洄游路线上,当鲸鱼足够接近的时候,猎手就会向领航鲸头部附近投掷石头,惊吓鲸鱼改变行进的方向,带头的鲸鱼转向往往造成其他鲸鱼也跟着转向,法罗群岛的居民继续不断的向鲸鱼旁边的水里扔石块,驱赶着它们游向海湾,搁浅在海滩上。
剩下的就由屠夫来完成,他直接一刀切断鲸鱼的延髓,给鲸鱼一个没有痛苦的死亡,但是由于每次捕猎数量太大,画面美的不能看,也饱受动保人士的抨击。
弗里兹计划未来要带着这些肖尼猎人去大洋上冒险,如果仍然有人不能听从号令与其他人行动一致,那么他最好现在就暴露出来,他早一点退出对所有人都好。
法罗群岛这种猎捕领航鲸的行动最能体现出各个小队(小艇)的配合水平,所以是目前最理想的选拔方式。至于鲸鱼,你如果可以在陆地上捕鹿为什么不能下海捕鲸呢,难道18世纪的鲸鱼天生比鹿高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