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胜古带来的援军是集越州之力最强的精锐部队,无论是从兵员质量还是从武器装备上,都要强于韩冬的士卒。等到越州城下,这一万精锐与城中五千守军前后夹击,韩冬带来的丰州军必败无疑!
正面战场上,齐胜古同样不怎么担心。且不说马锋多久才能够发现自己带兵离去,哪怕是他发现了,兵力相当之下,短时间内他也无法啃下这块硬骨头。更何况,按照自己走之前的布置,等到丰州军反应过来,己方直接换攻为守,战略互换,只不过把之前丰州军做的事情照本宣科,顶多便是维持之前的平衡,等待自己归来而已。莫名的心慌似乎没什么由头,齐胜古将这归罪于自己那个城墙上的小儿子,可能是自己刚刚被气得吧?
“侯爷。”一直跟在齐胜古身后的幕僚突然策马并行了上来,对着他拱了拱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齐胜古摆了摆手,身后的亲卫立即将两人方圆几丈围了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知道幕僚这时候上来必定有要事相商,而且幕僚想要说什么事情,他心里大概也有数。只不过,他到现在都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但说无妨。”
“侯爷,我们此次攻城,死亡一百六十二人,受伤三百二十一人!”幕僚先是报了一下此次攻城的战损,待看到齐胜古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之后,这才说道:“这三百多伤员,不知侯爷要如何安置?”
果然。
齐胜古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双眼。他就知道,行军速度被伤员拖累,这是个早晚要解决的问题。但是这个话题他不便自己说出来,他是一军统帅,这种抛弃士卒的话语,不能够由他首先说出口。
“依你之见……”
“依臣之见,会需将重伤士卒留于原地待命,休养生息!待我等击贼归来,在将士卒带回军中,好生安养!”幕僚抢过话头,率先说道。
“李卿,果真执意如此?”
齐胜古知道,他必须要选择这么做,此刻行军争分夺秒,带着一群受伤的累赘,是真会耽误事的。这位李姓幕僚是说出了他的心声,而且他懂得这件事情必须要他这个幕僚亲口说出才可以,抛弃士卒的罪责,不能够令身为指挥官的齐胜古承担。
“侯爷,越州城乃是主公的根基,也是众将士心中的根基!”李姓幕僚仓惶地下马,直接跪在了地上,“侯爷,非是臣冷血无情,实在是大事所需啊!还望主公看在越州众将士的份上,看在主公您煌煌大业的份上,三思而后行吧!”
“李卿,你这是陷孤于不义啊!”齐胜古将头扭到了一边,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但是心底里却是对李姓幕僚越来越信任了。他自己也是知道,将一群伤兵留在原地,说是等待队伍归来,实际上就是在等死!
“侯爷……主公!”李姓幕僚直接打起了感情牌,就连称呼也改成了比较正式的“主公”,他再次叩首,悲呼道:“主公,臣乃是为数万越州士卒考虑,绝无私心啊!”
“也罢,”齐胜古也觉得戏唱的差不多了,行路最不能耽搁。他从来都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戏太多,反而更容易穿帮,“将受伤士卒留于原地,营帐也一起留下,淡水、米粮也统统留下足够的份额,治疗药物也都留下够用的量,待到击贼而归,尔等留守将士当占头功!”
似乎只有这样说才能够减轻自己的负罪感,任何一个士卒也是爹妈生的,都是越州的好男儿,每一个的牺牲,对越州来说都是损失。若是死了倒也罢了,然而此时此刻却是将还活着的伤者放弃掉,这无异于直接杀了他们。
齐胜古看着自己的手下亲卫将受伤士卒安置在了一处废弃的村庄里,齐胜古遥遥地看着,直到他的亲卫将伤者安置好之后,这才重新开拔,朝着越州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