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清冷,拂过身畔,吹动衣襟翻卷。
山间的新坟前,袅袅青烟飘散,面色沉重的林琢与孟三缈默默跪倒,重重叩首,久久不语。
孟三缈是在天色大亮的时候才醒的,他的功力远不及林琢,昏迷之后睡了好久,直到韦清等人收拾破庙里的尸体时才发现了昏迷在角落里的他。
孟三缈一醒来便知道了南宫墨离战死的消息,他当时便沉默了,此后一直失魂落魄,韦清等人与他不熟,也没有与他说话。
此刻,衣袂飘飞的韦清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墓碑上大大的几个篆字:
“南宫君墨离之墓故人韦清、宫飞扬恭立”。
他伫立良久,摇了摇头,终于出声道:“罢了,我们走吧。”
林琢默默地站起来,勉强露出了一丝微笑:“多谢前辈。”
这时,孟三缈慢慢地走到林琢面前,行了个礼。
“你要走了?”林琢淡淡问道:“去哪里?”
“不知道,随便了。”孟三缈低头望了一眼断缺的手臂,然后又抬头说道:“我欠你叔父一条命,他死了,我会还你的。”
林琢张口欲言,孟三缈已是拖着受创的躯体慢慢走下山了,他的身形在山风里踉跄,但他神色坚决,众人知道他是决计不肯一同上钩吾山的了。
韦清面色虽无太大的变化,却也点点头,和江虎行他们一道走在了前头,朝着钩吾山峰顶的聚闲庄而去。
林琢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在山风中摇曳的破庙,再不留恋,跟着韦清大步而去,从这一刻起,他必须学会自己一个人活着,然后变得强大。
宫飞扬摇摇头,玩世不恭的脸上也难得地露出几分伤感,跟了上去。
正午时分,翻过了数座小山头,韦清一行人走到了山腰,而离他此行的目的峰顶聚闲庄仍是有些距离,反倒是周遭的天气渐渐地寒冷起来,明明是七月流火的日子,却隐隐然有了数九寒天的冷意,而愈往上走去,便愈是如此。
“阿嚏!”林琢身体正虚,受不住寒意的侵袭,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只觉得身上寒意又重了几分,回头看去,见李素影也是冻得俏脸煞白,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还有多远?”
韦清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快了。”
林琢叹了口气,运起内功护体,周遭寒意退了许多。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隐隐地,远远已然可以看到远方山顶的绚烂梅花,以及乱花间隙中若隐若现的青灰色砖瓦。
而韦清也用平静沉稳的语调,开始一点点叙述起了聚闲庄的辉煌过往。
且不管如今各方势力下钩吾山顶风云变幻之际掀起的江湖风波,遥想当年,聚闲庄最初创立的意义,是当年的马帮义侠袁息天前辈将中原豪杰一腔热血,尽数铸就成了一柄直指北疆胡人的利剑!
北疆游牧民族与中原农耕文明之间的惨烈搏杀,自古以来,就从未消停过。
且不论千年之前汉家儿郎封狼居胥,远征漠北,斩杀胡虏无数又或者是几百年前,北疆诸胡入侵中原社稷,将好好一片锦绣山河烧得支离破碎。彼此之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延续至今,双方早已是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