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秋寒一开始还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等到了后来便干脆懒得管了,反正阿扎尔被点住了穴道,宇文朔的性子又偏软,两个人想打也打不起来,倒是旁边的宇文霜俏脸寒霜,杏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阿扎尔,看样子恨不得上去痛打他一顿。
苏云澜面色淡然,用折扇挡在了她面前,她狠狠地瞪了苏云澜一眼,却没有办法,毕竟苏云澜的武功在整个北疆也是少有的,连大漠苍狼安得静也只能说与他在伯仲之间,无论如何也不是她能打得过的。
而就在这时,苏云澜忽然脸色一变,揭开车帘,看了一番外面的情况,然后对不远处策马而行的池彦问道:“请问这位将军,这明华城里为何有这许多江湖人?”
池彦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对这个面相极可怕的男子有什么畏惧,说起来他自
己的尊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反讽道:“怕了?”
苏云澜毫不动怒,微微一笑:“使节南下一事,想来贵国朝堂诸公俱已知悉。将军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出些什么问题,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吧?”
池彦眼睛眯缝了一下,淡淡道:“也罢,无非就是一些江湖上的小事情,引得一些小门小派趋之若鹜,都是一群穷鬼,没见过世面。贵使不必担忧。”
苏云澜点点头,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只不过,年前我们北疆的燕山派掌门与长白剑宗宗主等一干前辈曾经南下,听闻中原武林有不世出的江湖秘宝山河秘卷现世,不知可有此事?”
池彦的声音冷淡了下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苏云澜说道:“若真是如此的话,我们北疆王庭总军师拓跋先生,正是传说中的魏帝后人,理应得有此物?”
池彦冷笑,讥讽道:“这就是你们使节团南下的目的?”
苏云澜摇头:“邦交国策,疆土纷争,那是正使宇文公子与阿扎尔王子的事情。苏某不才,忝为燕山派弟子,既是江湖之人,留意江湖之事,不是合情合理吗?”
池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言辞这般犀利,你想来应当不是北疆的汉人?”
原来北疆与中原交战这么多年,边境之地多有无辜惨死的民众,北疆三派便常常自这些边鄙之地挑选那些举家阖难的汉人孩童回去作为死士抚养,这也正是北疆三派历来的弟子来源。
而其中或有特别聪明机敏的孩童,一旦确认了忠诚,便当作为核心弟子培养,甚至成为北疆三派的重要人物,如今的长白剑宗宗主悬翦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的北疆才胡汉混杂,汉人更是其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池彦也自然是知道的,他原本以为苏云澜也是这样的来历,而今看来,却又不是,寻常北疆汉人,久在胡地,一个个难免也沾染些许凶悍杀气,动不动喊打喊杀的也常有人在,但眼前这个说话慢条斯理、却又无懈可击的可怕人物却少见得紧了。
于是苏云澜微微一笑,拱手道:“河东苏云澜,见过阁下。”
池彦初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狠狠地一拉缰绳,坐下马一声嘶鸣,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苏云澜,涩声道:“哪个苏?”
苏云澜依然淡淡一笑,落在池彦眼中却极是可怕:“将军自己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池彦沉声道:“苏文轩与你什么关系?”
“那是家叔。”苏云澜笑的很温和,池彦却越来越紧张:“还有里面那位温秋寒先生,将军听他的名字,可想起了什么?”
池彦终究是五军都督府的中高级人物,看过不少卷宗秘闻,一下子就想起
了十多年前那一桩牵连极广的大案,忍不住低喝出声:“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苏云澜仍是微笑,但那话中的冷意,却是让池彦也听出来了。
“先秦战国的时候,有一位叫张仪的纵横策士,曾受楚王冤屈,最后为秦王谋划,连横列国,将楚国打的盛极转衰……”
“与此同时代的楚国又有贤人如屈子者,纵然被君王再三见疑,仍然忠贞不二,最后更是投水殉国而死。彼时两人境遇可谓相似,然而最终选择大相径庭……”
“阁下以为,我们是会做张仪,还是屈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