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芷潋点点头道:“他也算是老熟人了,只不过大约年纪大了,这几年来太液国都来得少,我倒忘了他在这里。这闻老头很识金玉,还懂得打造首饰。南华岛出产的奇石珍矿不少,经他选出来的金玉,再精心打造的钗冠,连母皇也很是喜欢,以前常在宫里走动。说起来,大姐的那顶双鱼金丝冠也是出自他手,所以我认识他。”
苏晓尘啧啧赞道:“没想到,这闻和贵还有这巧夺天工之才。”
“这些对闻老头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我听母皇说起过,陆阿翁当年来南华岛寻矿时就是全靠他的指引,他和陆家的关系可是好得很呢。”朱芷潋说到这里,忽然看了看苏晓尘,四目撞在一起,显然是想到了同一件事。
“这闻和贵会不会是陆文驰的人?”几乎异口同声。
“但方才我细看他神情,觉得并无怪异之处,何况南华岛民变与闻老头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说起来他见了你倒格外亲近似的,奇怪。”朱芷潋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道:“不说这些了,我也吃饱了,先去歇一会儿。待到了半夜,咱们还要跟着那群矿工们去探矿洞呢!”
苏晓尘一脸无奈,叹气道:“你果然是不肯罢休的。”
酒足饭饱,两人各自回房胡乱歪了一会儿。到了半夜,换上了轻便的衣服,往院后的花园里来。
苏晓尘刚踏入花园,远远便看见后门旁的花圃中一株白色的牡丹,衬着月色正开得芳艳动人。
他走进花圃在花下细细摸索了一阵,果然插着一把黄铜钥匙。
两人用钥匙轻轻一插,门上的锁应声而落,不由对视一笑,又蹑手蹑脚地将门反锁上,全然没有觉察到花园的一侧阴影中,有两个身影正在静静地注视着。直到他们出了门,身影才从亭子后面现了出来。
“老爷,真不用给他们指路去太平桥么?”
“你也太小看他了,南华岛不过弹丸之地,往太平桥也就是一条路,指路就不用了。”闻和贵呵呵一笑,“回头你让厨房备点宵夜,要折腾大半夜,别让两个孩子饿着了。”
林管家低声应了一声是。
月明星稀,潮声入耳。朱芷潋和苏晓尘疾步赶在海岸边的小路上,沿岸有一片渔村,倒是没费多大劲就打听到了去太平桥的路。
苏晓尘心中有些七上八下,他总觉得这样冒冒失失地跟着矿工去探洞穴有些不妥,但朱芷潋一脸跃跃欲试的心思根本不容他开口质疑。这小祖宗真是比自己胆子大多了。
说起来自己以前也是胆子不小的,怎么和她出来就有些缚手缚脚,苏晓尘自己心里也有些纳闷。不过他有一点很清楚,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希望她会遇上什么危险。
人的胆怯,有时是出自羁绊。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已经很习惯地把她当成一个亲密的朋友而非一位公主,这种亲密有时会使他关心她的念头长驱直入地忽然跃然于脑海。说到底,这南华销金案于他又有什么干系呢。可看到她眼中急切地想要帮姐姐查出些什么的神情时,他又忍不住想要出手相帮。
太平桥的街口四通八达,苏晓尘和朱芷潋正寻思该去哪里等那白天的矿工时,瞥见几个身影聚在桥洞边上,背上还背了几个包袱。分外显眼。他们左顾右盼地等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第六个人来的时候,为首的一个大汉才手一挥,一起向北走去。
虽然白天没见过这几个人的长相,但半夜时分本就没什么人,朱芷潋几乎就可以断定那几个人正是茶铺里说话的矿工,便悄悄地尾随其后。
没走几步就步入了一座山谷,好在山路崎岖,沿途乱石群生,前面的那几个矿工似是全没发现正被人跟着。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一直绕到了山的另一面,才停了下来。
带头的那个大哥从包袱里掏出一把镰刀,走到山前指了指脚下的杂草从道:“便是此处,长久不来,洞口都长草了。”说完,开始一刀一刀地清理杂草,周围几个人也纷纷掏出家伙七手八脚地帮忙除草。不多久,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就显露了出来。
朱芷潋趴在远处的草丛里,看到那洞口不忍惊呼道:“没想到还真有入口。”苏晓尘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问:“你当真要进去么?”
不等朱芷潋回答,那大哥又高声道:“宋老六和张老四留在洞口看着,有不对劲儿的就吹个哨子,你们几个跟我进来,我知道哪儿有矿。”说完先钻进了洞,其余几个也跟了进去。
他这一喊,远处的朱芷潋暗暗叫苦,洞口这么窄,还留了两个人放风,这要如何才能靠近。如果不进洞看看,怎么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